这届年轻人“精明”得可怕:拿公司当资源,把上班当“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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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别再假装工作了。当信念崩塌,大公司正沦为年轻人搞副业的“基础设施”。文章来自编译。
上周,我跟一个在大型咨询公司工作的人喝咖啡。她花了二十分钟向我解释她的职责。不是因为这有多复杂,而是因为她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这份工作是真实存在的。“我负责促进跨职能工作流中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协同,”但说完她自己都笑了。“说真的,我现在已经搞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有这种感受的并非只有她一人。我时常遇到一些人,他们用在日常对话中绝不会用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工作。他们参加的会议是为了讨论下一个会议。他们制作无人问津的PPT,放进无人打开的邮件中,然后催生出一些根本没必要做的任务。
而最奇怪的是:人人都心知肚明。当你私下里跟他们交谈,在下班后,或许是在他们得以放松喘息之后,他们会承认。他们的工作基本上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行为艺术。他们是专业的邮件转发员,是或许本可以直接对话的系统之间的人肉中间件。
但故事的走向可能和你预想的不一样。
盛大的伪装
早上8点,当你穿行于伦敦金融城或金丝雀码头,你会看到成千上万看起来目标明确的人。他们西装革履,手持咖啡,已经开始接或打电话。整个场面看起来重要得令人印象深刻。
但如果你和这些人单独聊聊,就会听到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他们参加的回忆一个接一个却毫无决议。他们管理的项目,其存在的首要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证明项目经理这个职位的合理性。他们为战略制定战略,优化本无需优化的东西,破坏那些本来运转良好的事情。
我一位在大型银行工作的朋友最近向我描述了他典型的一天。他早上8点到,晚上8点走。当我问他在这十二个小时里到底做了什么具体的事情时,他一件也说不出来。“我为决策赋能,”他说完,又立刻意识到这话的空洞,“这是什么意思就别管了吧。”
疫情一度揭开了这层帷幕。当所有人在家工作时,谁在真正做事,谁只是……装模作样,变得一目了然。有些人的全部职责,在他们无法亲身出席会议时,便烟消云散了。另一些人则发现,他们所谓的“全职”工作,每天大概三小时就能完成。
现在我们回到了办公室,所有人又重新开始伪装。但有些东西变了。这种伪装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大家心里更明白了。也更累了。
胡扯的隐形经济
经济学家大卫·格雷伯(David Graeber)将这类工作称为“狗屁工作”——即便是从事这些工作的人自己也怀疑这些事情毫无意义。但我认为,情况已经超出了这个范畴。我们已经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相互依存的狗屁生态系统。
想想一个普通的公司决策流程。流失始于某人识别出一个“机遇”(通常是个根本不存在的问题)。这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分析师进行分析,顾问提供咨询,中层管理者则管理着对分析进行咨询的过程。于是,研讨会开了起来,利益相关者被拉了进来,PPT也做好了。
数月之后,或许会发生点什么。通常,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调整,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花一个下午就能搞定。
所有参与者都对此心知肚明。分析师知道自己的模型很大程度上只是猜测。顾问知道自己的框架不过是包装在矩阵里的常识。经理知道研讨会只是一场表演。但他们所有人都需要彼此来维持这个假象。
这就像是企业版的“皇帝的新衣”,区别在于,所有人都看得见皇帝是赤身裸体的,所有人都知道别人也看得见,但我们都默契地继续称赞他的“盛装”,因为我们的房贷还得靠这个。
平行系统
正在出现的并非企业工作的崩溃,而是更有趣的景象。人们在维持自己公司角色的同时,正在建立能创造实际价值的平行系统。
我就认识一些开发者,他们上午做完“本职”工作后,下午就开发自己的产品。还有些市场营销人员,在公司的办公桌运营自己的代理机构。也有些顾问,把实际要交付的工作自动化后,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副业上。
他们没有辞职。他们正在利用公司的基础设施——稳定的薪水、笔记本电脑、安稳的环境——作为平台,去创造一些真实的东西。公司职位没有消亡,它成了一项为真正的工作提供资金的机制。
有人称之为“企业创业”——但并不是领英上那种作为“内部创业者”在公司内部创新的意思,而是指你利用自己在公司的职位来补贴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业。
不安的年轻人
这种情况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中尤为突出。我们进入职场时,那个假象已经变得难以为继。我们从未经历过那个可以相信公司职位有意义的时期。
我的大学同学们散布在伦敦的各个玻璃大厦里,几乎没人相信自己的职位头衔描述的是任何真实的工作。他们是从未“黑”过任何东西的“增长黑客”,是没做过任何转型的“数字化转型负责人”,是管理着一片创新荒漠的“创新经理”。
但预想中的存在主义危机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东西。一种务实的接纳,伴随着创造性的颠覆。他们按时出现,遵守游戏规则,但同时也在构筑自己的逃生路线。
没人再相信公司职位这回事了,即便他们能完美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信念已经消失,但表演仍在继续。
通勤即换装
在高峰时段观察一下利物浦街车站。那不仅仅是大家去上班,更是一场集体变身仪式。早上7点15分上车的那个人,和上午10点在会上做报告的那个,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最近我在火车上就观察过这么一个人。刚上车时他穿着连帽衫,戴着耳机。到了克拉珀姆站,他换上了衬衫。到了银行站,已经全套西装了。每加一件衣服,他的姿势就变了一分。他的面部表情也重组成一种我只能称之为“职业化中性”的样子。
每天晚上则上演着相反的过程。随着火车离市中心越来越远,公司身份被逐渐剥离。当人们回到自己真正的家时,他们又变回了人。
真正消亡的是什么
公司职位的消亡并不是一场戏剧性的崩塌。这更像是宗教对许多人而言的消亡——是信念的逐渐减弱,而非教堂的消失。
结构依然存在。办公室依旧光鲜。会议照常进行。邮件仍在流转。但是,那种相信这些活动有意义、相信它在构建某种有价值的东西、相信它值得我们投入生命时光的信念——正在蒸发。
取而代之的是什么,目前还不清楚。也许就是这种人们利用公司职位作为平台的平行经济。也许是我们尚未见过的某种新事物。但这个过渡期——我们所有人都假装仍相信我们明知是空洞的东西——是不可持续的。
有家科技公司的副总裁是我最近遇到最坦诚的一个,他告诉我:“我管理着一支十二人的团队,他们为其他团队写文件,而那些团队再为高层领导写文件,但高层领导根本不看这些文件。我年薪15万英镑。这事儿荒谬透顶,但我会尽可能地撑下去,同时私下做点实在的事情。”
空虚中的机遇
如果你正在某个这样的职位上读这篇文章,并且因认知失调而感觉自己快要疯了,那你不是一个人。疯狂的不是你,而是那个要求你假装“转发邮件”也是一种事业的系统。
当你不再相信公司的虚构故事时,你就可以化危为机。一旦你将其视为基础设施而非身份认同,视为一种资源而非人生使命,一切都会改变。
你的公司职位不需要有意义,但它需要有用。它可以用来培养技能,为你真正的项目提供资金,为你赢得时间去弄清楚什么对你才重要。
公司职位的消失并非一场危机,而是一种解脱——你再也不必假装那些没完没了的表格就是你毕生的事业了。
停止伪装的许可
所以,如果你需要,这里有一张许可券:你可以停止假装你的公司职位是真实的。你可以照常上班,完成任务,参加会议,但你不必相信它。你不必将你的身份与你的邮件签名绑定在一起。
你周围的人很可能也根本不信。他们只是在等别人先承认这一点。
公司职位已死。愿新生事物永存。
译者:bo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