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烊千玺的“鬼城”,在西南
刚刚说完我们不是电影号, 看完毕赣导演的新片《狂野时代》,忍不住,又来了。 毕竟,易烊千玺太惨了,这部迷影电影里,小伙子做了六次梦,一次比一次死得惨。
当了怪物,革了命,被叫小狗日的,做过投机者,然后死在千禧年到来时分,吸血鬼的利牙之下。
电影两小时,人间过百年。
我们以前总是说,电影是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毕赣是给自己的电影生涯做了一场完整的理想之梦。 从《路边野餐》《地球最后的夜晚》,到现在的《狂野时代》,泥泞中的人生如同小城里的雨雪俱下,每一分钟都举步维艰。
显然,《狂野时代》有门槛。 从世界上第一部电影《水浇园丁》,以及1905年的《月球旅行记》的致敬,到后面血色少年在千禧年的长镜头。 这是毕赣写给自己和电影的一封情信,也像是一封美丽的遗书。
但电影里那些狂野的小城没有门槛,导演毕赣这次从自己的家乡凯里走了出来,但依然聚焦在西南,各种独特的小城镇里。
四川内江、重庆的江津,以及,丰都。
几个故事当中,我最意犹未尽的,就是在丰都悟惑寺拍的“苦妖”。 还俗的小和尚,帮一群盗匪偷运破败寺庙里的佛像,最后被安排独自留守在大雪中的寺庙里,风雪很大,夜晚很长。
这一个关于味觉的故事,看起来游走于神怪之间,内核是关于对父亲之死的愧疚与人生的苦和甘。
小和尚夜晚牙痛难忍,听见声音说,石头都尝一遍,用最苦的那块把坏牙敲掉吧。 殊不知,敲下坏牙后,苦妖却出现,并且生成了他父亲的模样。 显然,这是小和尚的人生之梦,他将内心的父亲投射在苦妖之上。
鬼神就是这样,你被困于哪里,哪里就出现。
这些妖怪志异的,正是拍摄于鬼城丰都。 还真恰到好处的狂野。
作为用“鬼”宣传了千年的丰都, 比起很多一线城市来说,城市营销都走在前面。神话传说与先锋故事数不胜数。
譬如,地道丰都人以前都会吓唬外地人。
民国时丰都有一个风俗,下午做生意的人,店铺里放一个水盆,每收一笔钱,都要放入水盆里。如果是鬼,用的是纸钱,钱就会化为乌有,以此区分来客是人是鬼。
不过,丰都到底为什么叫鬼城?
说法很多,大多成型于汉代。汉朝有两位名流,阴长生和王方平,一个是皇后的曾祖父,一个曾是朝廷高官。他们不满社会现状,却无力改变,都跑去丰都修炼,先后成了神仙。老百姓将他俩组成CP,一阴一王,讹传成了“阴王”。好端端的仙人,被迫做了阴间的老大。
除了这段飞仙传说,这座县城的名字也让古人瑟瑟发抖。
丰都,汉朝时称“平都”,隋为“豐都”,和道教地狱的“酆都”发音相同。
到明朝朱元璋执政时期,干脆改为“酆都县”,钦点其为道德教育基地,从官方上确立“鬼城”的精准定位,用现世报的场景来教化民心。
阳间的改朝换代, 导致阴间Boss也大换血。 到北魏年间,佛教的势头压过道家,阎罗王取代阴王的职务。原本供奉二仙的仙都观,改建为阎罗王的天子殿。
根据佛教典籍的描述,人们修建地府庙殿,增设十八层地狱。传说人死后鬼魂必去地府打卡。进鬼门关,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在望乡台望别亲人,到阴天子处报到受审。
按照民间说法,不孝顺父母的要打入寒冰地狱,贪污受贿的要打入碓舂地狱,抢劫钱财的要打入火烙地狱……
经过近两千年的将错就错,一座神奇的丰都鬼城,有血有肉地生长起来。世上仙山无数,鬼城只此一家。
到了明清,文人们更是牢牢抓住这个城市IP,自发创作一系列100W+的安利文。
《西游记》中唐太宗入阴司遇丰都判官保驾;《说岳全传》写何立在丰都地狱重见秦桧受罪;《钟馗传》第一回又讲钟馗到丰都收降鬼魔。这些情节给鬼画形,给鬼城加戏,鬼城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
追溯起来,古人又为何需要“鬼城”?
动辄发大水闹饥荒的古代,老百姓需要一套好懂的话术,来应对生老病死的疑惑,更想要一处具体的场所,来寄托对故人的思忆。为官者希望教化民众,多行善少作恶,实现无为而治。于是官民同心,共建地狱主题宣传栏。
一座座大型三维地狱刑罚雕塑,宣扬的正是因果报应。
未知死,焉知生?鬼从来不是吓人,而是育人。
就像《狂野时代》里的苦妖,他给了小和尚一个过去的梦境。
被困在对父亲之死愧疚里的小和尚,和苦妖在雪地上画出了甘,又画出了苦。生活之甘苦,在封山的大雪里,如在梦境里,无处可逃。不知道苦妖这个鬼兽,是给了小和尚解脱还是更深的苦难?
两千年来,鬼文化千年不散,弥漫整个丰都。奈何桥头常备广东凉茶口味的孟婆汤,拖着锁链的黑白无常随便出没求合影。名山后还多修了一个“鬼脑壳”,足有10层楼高,据介绍他象征玉皇大帝,住在天堂三十三重天。
天堂就在地狱的隔壁,这世间的魔幻莫过于丰都了。
钟嗣成在《录鬼簿》曾写道:“人之生斯世也,但知已死者为鬼,而未知未死者亦鬼也。”人人都知道,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鬼难辨。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那一座城”,作者:Tanya,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