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实现工作与生活的平衡：来自家族企业的启示

自从1993年第一款具备电子邮件功能的手机问世以来，领导者就一直在努力区分工作与个人生活。这一问题在2019年新冠疫情爆发后被进一步放大和加剧——各类组织一夜之间实现数字化转型，员工获得了新的自由，同时也被24/7全天候可触达所束缚。这种状况带来了新的限制与挑战，让领导者不得不应对。人们在厨房餐桌上接听工作电话，周末的家庭时光也被短信传来的工作问题打断。

工作与个人生活的界限模糊给领导者带来压力、疲惫与困惑。研究表明，这甚至可能导致过度工作，缺乏运动，以及更多侵入性思绪。

情境标识的混淆

上述这些对身心健康的不良影响源于情境标识的混淆。情境标识是指那些为身处其中的人界定所处环境的物品或事件。例如，当你在出门前提起公文包，这个动作就是一个情境标识，意味着你正进入“工作领域”。当你回到家，脱掉鞋子，换上拖鞋时，这同样是一个情境标识，表示你正在离开工作领域，回归家庭。

新冠疫情期间，这些情境标志常常被模糊化：公文包摊开在卧室床上，穿着拖鞋与客户视频会议等等，即便疫情结束，这种情况似乎仍在继续。

家族企业同样面临着情境标识的混淆。家族、所有权与企业三个系统的边界每天都在交叠，角色和期望也常常被混淆。配偶或兄弟姐妹等个人关系与职业角色交织在一起，导致身份冲突和紧张局势从董事会延续到餐桌。边界的缺失会给关系与决策带来压力，但同时也为培养情商、发展治理机制，以及以更强的韧性和适应力应对复杂性提供了契机。

来自家族企业领导者的经验

那么，非家族企业的领导者可以从家族企业领导者那里学到什么，以缓解领域边界模糊带来的压力呢？

家族企业通过实施结构化的治理实践与清晰的边界来管理上述模糊性。他们通常会建立正式机制，例如家族委员会、家族宪章、股东协议和股东委员会，以确保在特定的场域（如董事会）中讨论业务事务，同时把家庭事务保留在私人空间进行讨论。仪式与规则帮助维持不同领域的区分。同时，他们借助沟通机制，以建设性的方式处理冲突，并建立问责机制，在职业期望与家庭关系之间实现平衡。这些做法有助于确保各个领域保持各自的独特性，同时促进家族与企业的和谐与清晰。

以下是我们在与家族企业合作过程中总结出的四条宝贵经验，它们同样能帮助非家族企业领导者更好地应对挑战，实现平衡。

非家族企业的领导者也可以借鉴这种做法，在家中为工作与生活设立专属空间

1. 为工作与生活设立专属空间，避免边界混淆

家族企业领导者通过为不同角色创造专属空间，成功地化解了边界交叠问题。比如，Banyan Global 提出“四个房间”模型，分为所有者房间、董事会房间、管理层房间和家庭房间，用于分别讨论各自领域的议题。有人将其视为一个概念框架，也有人采取更字面化的做法，在家中或办公室专门设置四个独立空间来讨论不同的话题。我们曾合作过的一个家族，在总部不同楼层设有不同的会议室，分别用于家庭会议、股东会议、管理层会议或基金会会议。其背后的理念是通过“四个房间”体系为关键议题创造独立的讨论空间，减少企业事务无处不在地渗透整个家庭生活的情况。

非家族企业的领导者也可以借鉴这种做法，在家中为工作与生活设立专属空间。并不一定要是一整间房间，毕竟这对很多人而言可能不太现实，可以是家中的一个区域或一件家具，比如一间小书房、一张桌子或一组椅子。通过家庭协议，明确工作不应延伸到餐厅、客厅或卧室；家庭时光不出现在工作空间等。比如，不要在办公桌前陪孩子画画，因为这可能会让你不由自主开始思考第二天要交的工作汇报，而忽略了与孩子相处的当下。

此外，建立仪式感和象征性动作来实现从一个“房间”切换到另一个“房间”，有助于大脑完成从“工作模式”到“家庭模式”的过渡。比如换一套衣服，出去短暂散个步，播放音乐，或在客厅点一支蜡烛来营造氛围。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仪式能够不断强化边界。

让同事们知道，在一天的某些时段，在周末或假期，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你不会回复邮件

2. 通过清晰的时间边界约束工作与家庭时光

成功的家族企业通常会制定所谓的沟通协议，这类协议往往纳入更大的家族宪章之中。这些文件规定了家族成员之间的沟通规则，包括提出冲突与解决冲突的流程、反馈渠道、保密性要求以及会议空间规则。其中，会议空间规则的目的之一，就是界定什么时候可以谈工作，什么时候不可以。比如，我们合作过的一个家族就在协议中规定：晚餐时间和睡前不讨论工作。这让家庭成员得以划定清晰的时间空间，将注意力集中在家庭上，而不是工作上。

非家族企业的领导者也可以借鉴这种做法，与家人一起制定时间边界，明确什么时候可以谈工作，什么时候不可以。比如，晚餐与睡前时间完全属于家庭，工作议题不得介入。除此之外，领导者也应将这些边界扩展到职业团队中，明确工作时间以及对于响应时间的预期，让同事们知道，在一天的某些时段，在周末或假期，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你不会回复邮件。这种基于时间的边界能减少持续“在线”的心理负担，同时提供可预测的专注时段，分别用于工作与家庭。

这不仅能赋予团队成员力量，也能让领导者摆脱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负担，减轻压力，最终为双方带来更健康、更平衡的动态关系

3. 信任人们完成他们的工作，避免自己不在岗时，对员工进行微观管理

家族企业领导者经常会受到诱惑，在非工作时间去关心或检查亲属的工作进度，因为这些亲属既是员工又是家人。比如，在一场特别重要的并购过程中，我们认识的一位家族企业的首席执行官就曾想在周末联系他的堂兄，了解财务方面关于并购的最新进展。但最后他克制住了，决定等到周一在办公室见面再了解情况。这样做既让他的堂兄感受到被信任，从而更加安心与自信地开展工作，同时也让这位首席执行官能够自在地享受周末，而不必背负工作的责任感。

非家族企业的领导者同样可以通过 培养信任与授权意识来避免微观管理。要相信，即使自己不在岗的时候，团队也有能力胜任工作并值得信赖。这不仅能赋予团队成员力量，也能让领导者摆脱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负担，减轻压力，最终为双方带来更健康、更平衡的动态关系。

4. 拥抱灵活性，并接受偶尔的边界模糊

无论家族企业成员制定了多少约束和规则，他们仍然知道在某些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越界”：夫妻可能在床上谈论工作问题，周日早午餐时与父母聊起最新的业务危机，又或是在业务关键时刻与兄弟姐妹沟通工作上的情况。适度放宽规则，有时正是家族企业成员原谅自己偶尔违反约定的关键，同时也能意识到偶尔的越界可能带来的益处。比如，在企业处于一个特别关键阶段时，一对领导家族企业的夫妇常常在家庭餐桌上讨论业务。这不仅让孩子理解企业的真实状况，还帮助他们在思考是否要加入家族企业时做出更明智的决定。

同样地，非家族企业地领导者也可以理解，偶尔越界其实是健康的，这不仅能创造建立联结、学习和解决问题的机会，也能让人从中学会有关边界感与脆弱性的宝贵经验。

比如，与伴侣谈论工作，可以让他们更好地理解你的职业挑战，并带来新的视角和情感上的支持。在厨房接听工作电话时，孩子们在一旁吃午饭，这或许会让他们对你的工作内容有所了解，并从中学习到真实的沟通和决策过程。通过观察你如何处理工作中的冲突或挑战，孩子们可以学习到建设性的方法来应对压力，并在需要时主动寻求支持——无论是面对一项复杂的学校作业，还是经历职业上的挫折。

在危机时刻，适度地让工作与个人时间交叠，反而有助于避免更大的混乱，并展现出良好的适应能力。将职业目标与家庭价值观进行对话和对齐，也能激发家人的自豪感与共同使命感。只要处理得当，这些交叠时刻不仅能够加深彼此关系，促进个人成长，还能为每位参与者带来有意义的人生启示。

总结

当今的领导者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尤其是在如何管理工作与个人生活之间日益模糊的边界方面。家族企业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告诉我们如何在复杂环境中找到平衡。通过实施一些简单的做法，比如设立象征性的“空间”，设定清晰的时间边界，克制远程微观管理的冲动，以及学会适度接受偶尔的交叠，家族企业让我们看到，只要有意识、有纪律地应对，就能够平衡多重角色。

这些方法不仅有助于减少压力与角色混淆，还能促进更牢固的关系，建立更强的情感韧性，并带来更有意义的成长机会。领导者如果愿意采纳一部分这些策略，便能在工作和家庭中建立更健康的互动关系，并收获更全面的成功与幸福。

本文翻译自IMD官网，中文版本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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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瑞士IMD国际管理发展学院深圳”，作者：IbyIMD，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