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减少量第一！北方第一强省，该急了

01

强济南还是强青岛，山东仍摇摆不定

最近半个月，各省“十五五规划建议”陆续发布。

在均衡发展与强省会战略上，各省也都有了明确表态。以四川、湖北、甘肃为代表的地区，坚决重仓各自的省会成都、武汉、兰州。以陕西为代表的地区，则抛弃了强省会战略，提出了“以西安、榆林双核带动”的战略。

而山东，仍摇摆不定。

2017 年，全省提出 “ 强省会 ” 战略， 2023 年转向 “ 济青双核 ” ， 2024 年青岛 “ 强龙头 ” 写入 2024 年省政府工作报告。 

忽左忽右的战略，让山东的发展失去了锚点。 

这一次，山东再次提到了强省会济南。 

山东省“十五五”规划建议提到：增强核心城市发展引领力，大力实施“强省会”战略，推进济南新旧动能转换起步区加快成势，支持济南建设黄河流域重要的中心城市。

只看这一句，好像战略重心转向了省会济南，但紧接着又提到：深入实施“强龙头”战略，推动青岛西海岸新区提级发展，支持青岛经济总量加速迈上2万亿、建设现代化国际大都市。

你能看出，侧重点在谁吗？完全看不出来。 

从措辞上看，济南用的是“大力实施”，青岛是“深入实施”，看不出谁更侧重。 

从先后顺序看，济南在前，青岛在后，但济南是省会，各省的表述都这样，提及城市的时候，必然是省会在前。 

从整份文件提及两个城市的次数来看，青岛貌似更加侧重，青岛被提及了17次，济南提到了15次。

对比另外四个含有计划单列市的省，只有山东省更加侧重计划单列市。 

比如广东省 十五五规划建议里，提及广州14次，提及深圳12次。福建省十五五规划建议里，提及福州4次，提及厦门3次。辽宁省十五五规划建议里，提及沈阳21次，提及大连20次。浙江省十五五规划建议里，提及杭州8次，提及宁波6次。 

02

山东需要一个超级城市

从整份文件来看，山东其实还是在走均衡发展路线。 

文件不仅强化了济南的强省会、青岛的强龙头战略，同时也提到： 支持烟台加强与环渤海城市协同联动，建设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示范城市。加快构建多极支撑体系，推动潍坊新晋万亿城市、临沂和济宁加快迈向万亿城市，建设区域副中心城市。

既要又要的策略，对于山东如此体量的省来说，貌似是一个更合理的安排，但山东的现状又告诉我们，山东急需一座超级城市。

这种急迫性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被江苏甩开，被浙江逼近。

2000年，山东与江苏几乎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当年山东GDP为8348.5亿元，江苏为8635.1亿元。到2024年，江苏省的GDP狂飙至13.7万亿，山东省的GDP为9.86万亿元。 

都跑得很快，但江苏与山东的差距，已经扩大了近4万亿元。 与此同时，身后的浙江则在不断迫近。 2000年浙江省的GDP只有山东省的74.49%，2024年达到了91.44%，几乎要旗鼓相当。 

更关键的是，浙江省在很多指标上，特别是产业指标上，已经超越了山东。 浙江省官方2023年发布过一份《2022年全部工业增加值再超山东，浙江连续两年居全国第三》，文中针对浙江与山东产业各项指标进行了对比： 

从产业比重来看，2022年浙江全部工业和制造业占GDP比重分别达到37.1%和35.1%，分别高出山东4.2个和6.7个百分点。

从创新驱动来看，2021年浙江高技术企业数量4230家，比山东多2308家；山东规上工业企业新产品销售收入为浙江的四分之三。

从盈利能力来看，2022年浙江规上工业企业营业收入利润率为5.4%，高出山东1.3个百分点；利润总额5863.6亿元，高出山东1390.4亿元。

从产业素质来看，2021年浙江高技术产业营业收入13391亿元，高出山东5371亿元；浙江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7009亿元，高出山东672亿元。

而且按照浙江省目前的活力与潜力，超越山东估计也就是未来五年的事。 

第二，山东是经济四巨头中人口唯一减少的省，而且常住人口减少量全国第一。

山东省的常住人口趋势全国同步，2022年开始下降，目前已经三连降。2022年山东省常住人口减少7.2万人。2023年减少39.82万人，减少了仅次于河南。2024年减少42.8万人，减少量位居全国第一。

照此趋势，最快今年年末最迟明年年底，山东省的人口将跌破1亿。

人口减少，有其特点因素，比如出生人口不断下滑，人口外流。全国出生人口多年下滑大背景下，孔孟之乡、儒家文化思想发源地的山东，也不生了。

根据山东省统计局披露的数据来看，山东省的出生人口与全国出生人口步伐完全一致，2016年见顶，2017年开始减少。 

2023年山东省的出生人口差不多只有2016年的三分之一。去年是龙年叠加2023年疫情结束后的结婚潮利好影响，出生人口又增长了。 

制图：城市财经；数据：山东省统计局

新生儿人口不断下滑，死亡人口不断增加，最终在2022年山东省的自然人口开始负增长。 

2022年山东省出生人口68.22万人，死亡人口77.67万人，自然人口减少了9.45万人。2023年自然人口减少22.11万人，去年自然人口减少16.8万人。 

也就是说，过去这两年山东省的人口减少，除了正常的自然消失外，每年还有二十多万人流到了外省。 

而人口下降与经济排名承压，还有两个共同因素： 

第一，产业老旧。山东省的工业非常强，工业营收位居全国第三。而且，山东的工业非常全面，拥有工信部划分的41个工业大门类，是全国乃至全球工业门类最全的地区。 

但山东的产业结构偏重老旧。 山东省披露的2024年统计年鉴数据显示，2023年，其规上营收中，重工业占77.3%。 

山东省营收规模最高的是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业，高达1.35万亿以上；其次是石油、煤炭加工类，有1.27万亿；排在第三的是农副食品加工业，营收9571.8亿元。然后便是黑色金属冶炼与有色金属冶炼两个产业，规模都在7000亿之上。 

除了老旧工业，还有一个主打，那就是菜篮子和粮食袋子。 

当然，山河四省产粮大户还得是河南。河南的产粮规模位居全国第二，仅次于第一产粮大户黑龙江。 这是山东过去二十年被粤苏甩开，被浙江逼近的关键原因之一。 

另一个关键原因，山东缺少一个超级城市。山东省虽然拥有3座万亿城市，但没有超级城市，没有一座城市进入十强。 

制图：城市财经；数据：各城市统计局

相比之下，广东有深圳、广州两座一线城市，两座人口引擎。 

江苏则有苏州、南京两座GDP十强城市，而且南京麾下的各城市，经济也是个顶个的强。 去年江苏人口虽然零增长，但主要是老龄化加剧下的出生人口下滑，江苏省去年人口仍是净流入。 

浙江则有杭州，宁波虽然没有进入前十，但排名也比青岛、济南高。而且，浙江藏富于民。 

产业不具备竞争力，城市不具备竞争力，这是作为北方第一强省的山东，人口竞争力弱的核心逻辑。 

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山东省去往四大一线城市的人口规模为133.26万人。其中去北京的最多，有69.75万人。去往上海的其次，有50.12万人。 

03

山东，该怎么做

既然缺少超级城市，那山东该怎么做？ 

过去多年，山东的战略忽左忽右，一直在摇摆当中。 这几年，全省对青岛和济南定位、支持政策摇摆不定，缺乏培育超级大城市的有力对策。 

那么，山东该走哪条路？可以采用排除法。 

第一，强龙头青岛行吗？不可行。青岛虽然是山东的经济第一强市，但一方面其地理位置偏，无法引领山东省发展，做经济强市合格，做引领者差了点意思。 

另一方面，青岛的身份很尴尬。 

作为计划单列市，青岛和深圳、宁波、大连、厦门一样，都相当于半直辖市或者经济直辖市。 

这让省对待他们的态度很微妙，既希望他们强，可成为全省的门面，但又不会倾斜过多的资源给他们。毕竟他们是二级财政，财力再厚，也只是跟中央四六分账。 

这就是为何广东、浙江、福建、辽宁在“十五五”规划建议中，提及它们的次数都不如各自省会次数多的核心原因。 

第二，全力强省会济南行吗？也不行。

山东已经形成了两核心多辅助的格局，头部强省均如此。 山东有济南、青岛双核，有烟台、潍坊打辅助。广东有广深双核+佛莞辅助。江苏有苏州、南京双核，其余城市全是辅助。浙江有杭甬双核，温州打辅助。 

这是其他弱省可望而不可及的格局。 

如果山东要抛弃原来的模式，倾全省之力打造济南，这是走回头路。 一城独大的模式，根本不适合山东。而且有青岛在，山东也没法这么操作。 

第三，在不能、也无法破坏如今均衡的局面下，山东只能加强济南、青岛的联动，让这两座城市在合作与竞争中不断强大，最终在合作与竞争中催生出一个超级城市，这是山东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这需要山东省制定出一份顶层设计方案，从交通、产业、投资等多个维度去制定。 

尤其是交通，这是济青内耗大于联动的根本原因。 

公众号“青记”的观点认为： 对比广东、江苏、浙江等省份的双核城市，从地理位置看，山东双核直线距离最远，通勤时间最长，直接影响了协同联动效率。

从交通网络成熟程度看，济青高铁日均班次仅为广深的50%、宁苏的60%。济青的高铁1.5小时通勤仅能满足基础出行需求，而广深、杭甬、宁苏均已实现0.5-1小时“公交化”通勤。

相较于广深、宁苏等城市间已建立的专用城际线路，山东双核的交通仍主要依赖于高铁干线，缺少市域铁路网络有效衔接，这导致在班次密度和通勤化水平上，山东双核相较于前者存在明显的差距。

见贤思齐，山东需要效仿粤苏浙，要让济南与青岛交通一体化，不是多修几条路，而是打造一整套“高速+高铁+城际+机场/港口+城市交通”协同体系，让两座城市从物理距离缩短到功能距离消失。

提升两城交通互通效率，是提升济青联动的基础，也是第一步。

第二步，得从实处入手，以产业为抓手，充分捆绑两座城市，释放济南的科创力+内陆枢纽优势，青岛的海洋牌+开放门户buff，搞出“1+1>2”的效果。

济南适合作为战略性产业策源地，重点发展科技研发、算力平台、先进制造总部、医药大健康；青岛更适合做开放型经济平台，发展海洋科技、国际供应链、高端装备和对外产业合作。

省级层面应该形成“济南负责强源头、青岛负责强外溢”的框架，避免同质化竞争依托济青高铁、即将拓展的城际铁路体系，把沿线打造成一条真正意义上的产业链协作带。

可在淄博、潍坊等节点布局联合产业园区，让研发在济南、试制和扩产在沿线城市、规模化生产和国际化在青岛，实现“一条链、两端强、中间承载”。

目前济南、青岛各自有投融资平台，但缺少省级统筹。山东可以启动“济青协同发展基金”，专投两城协作项目，比如联合实验室、跨城大项目、关键技术攻关等。资金统一投、项目两地落、收益共享，减少各自为战的资本分流。

很多产业在山东落地时，济南和青岛各自抢项目、拼政策，这是最大的低效。省级层面可推出“协同招商”机制：面向大型外资、央企、龙头民企的项目实行联合招商，由省里根据产业逻辑判定落地地，同时要求另一方提供相应配套或协作链条。

如此既能提高成功率，又能避免恶性竞争。科研资源向济南集中，但成果转化往往需要青岛的制造基础和国际通道。

可以由省里牵头建设“济青技术直通机制”。科研成果在济南评审，试制在青岛推进；青岛的高端制造企业可以在济南设立研发分中心，通过政策鼓励实现人才、技术、项目的一体化流动。

总体来说，山东要做的是：让济南和青岛不再是两条平行线，而是成为一条有分工、有协作、有通道、有资本支撑的产业闭环。两城绑在一起发力，山东的增长引擎才会真正重新点燃。

同时鼓励市场化的竞争，在竞争中催生出一个跻身全国Top10的超级城市。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城市财经”，作者：余飞，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