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问——仙工智能赵越:从造机器人大脑到一站式平台
优秀的企业长什么样,成功的牛人都有哪些特质?在他们的奋斗路上,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坑”,最重要的改变是什么?
创·问 向一些优秀的华创派、投资人、业界牛人抛出问题,也希望分享他们的想法给你。
本期主角是仙工智能创始人&CEO赵越。仙工智能是以控制系统为核心的智能机器人公司,凭借控制系统的领先技术与市场地位,成为全球唯一一家规模化的智能机器人开放平台,覆盖汽车、新能源、3C、半导体、工程机械、医疗等20多个行业,产品和服务遍及全球 65+国家和地区。
华创资本曾联合领投仙工智能A轮融资。
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物体,莫过于人类的大脑,它由至少一千亿个神经元组成,决定着我们每时每刻的意识与行动。
控制器是机器人的“大脑”,决定着机器人的感知、决策和执行。人类在对自己大脑还知之甚少的情况下,就已经造出了学习、思考速度远超自身的机器人“大脑”。
仙工智能创始人&CEO赵越做的事情,就是给机器人装上“大脑”,并且让它们能互相听懂各自的“语言”。
只是,他选择了一条最基础却也最难啃的道路,赵越形容这条路前期都是脏活、苦活、累活——比如至少要见过1000 种机器人,并且知道在上万种场景下,它们分别会碰到什么问题。
在工业这样非标的市场里只有做出标准化的产品,公司规模才能做大,这正是华创资本早期曾投资仙工的原因之一。
2020年成立至今,仙工智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以控制系统为核心的智能机器人公司,并且连续两年蝉联全球控制器销量第一。
基于控制器,仙工还构建了一个智能机器人的开放平台,通过提供“控制器+软件+机器人”的一站式解决方案,降低智能机器人的行业门槛。
在复杂的环境中感知、判断,这大概是机器人和创业者在决策时共同面临的最大难题。在赵越看来,踩坑无法避免,但会转变为新的认知,从而能在具身智能这个万亿规模的市场里,抓住更多机遇。
近日,赵越做客「牛白丁」,和华创资本合伙人陈欢进行了一场深度对谈,从控制器的定位、标准化的难题再到平台化的未来空间,回溯了仙工过去几年间那些关键决策以及背后的思考逻辑,从中可以看到一家创业公司在一条最硬核、最难啃的方向上,如何能成长为一个新平台和新物种。
以下为华创资本播客节目「牛白丁」的对话内容,经《创·问》编辑部整理,文章有删节,完整内容可收听本期节目。
Q:华创资本合伙人陈欢
A:仙工智能创始人&CEO赵越
让机器人相互“对话”
华创资本:现在市场上有大量的机器人创业公司,仙工智能最初是怎么找到做控制器这样一个独特的定位的?
赵越: 其实创业之初,我们自己也做过机器人,从器械设计、场景适配到算法调整,都是 case-by-case 地去做机器人项目。但做着做着发现,每个行业的客户都有一些特定化需求,而且当时国内整个自动化行业风起云涌,有大量公司都在提供定制化或行业化的解决方案。
我们就在想,如果这些公司有一套通用的控制器产品,是不是能更高效地造出自己的机器人?在这样的摸索下,仙工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华创资本:在创业阶段,你们就已经判断工业场景是更合适的切入口了吗?
赵越: 我们也是摸索了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才聚焦到工业场景的。
因为公司的创始团队是从浙大校园里走出来的,我当时作为队长,带着同学一起参加RoboCup小型机器人足球比赛,连续两次获得世界冠军。出于兴趣和热爱,我们决定在机器人领域创业。
说实话,创业初期我们也很盲目,没什么规划和体系,只要有项目就做,尝试过送餐、巡检服务等各种机器人,遇到过各式各样临时的需求。比如在给银行做服务机器人时,他们有的要求机器人必须用两只手和顾客打招呼,有的要求能进行语音对话,需求很难统一。
对比之下,工业机器人对功能有确定性的需求,可以实打实解决客户的问题,自己也能把控精度、效率、安全,比较适合我们这样的工科男,这才从机器人慢慢聚焦到工业领域做控制器。
华创资本:仙工目前已经是全球最大的以控制系统为核心的智能机器人公司了,如 何理解你们做的控制器,它解决了机器人的什么问题?
赵越: 我们做的控制器相当于机器人的大脑,它负责三个部分:第一是感知,它会和激光雷达、相机包围传感器做对接,能即插即用;第二是智能化决策,能做任务的执行和分解;最后是指令下发的执行。
在仙工推出控制器产品之前,市面上的自动化企业有两条路:要么自己组建算法团队,但研发成本高;要么就是直接买成品机器人,但当客户有定制、修改的需求时,这些机器人公司就无法全部满足。
我们选择了第三条路径——通过做出相对标准、通用的控制器,让大家可以在这个基础上造出自己的机器人。
华创资本:工业市场需求多元琐碎,你们怎么验证自己创业的方向就是正确的?
赵越: 还是要站在整个机器人产业链中去判断, 工业机器人行业最大的痛点,是工厂需要多种机器人协同,但没有单一公司能提供所有机器人,这种供需矛盾就需要平台型的公司解决。
我们80%的客户都是集成商,他们买了控制器之后,有的擅长做智能叉车,有的擅长做清洁机器人,还有的擅长做某个行业的专机,但发现工厂有多元、定制化的需求,他们会需要各种各样场景的机器人,但没有一家公司能满足全部需求。
于是我们在控制器的基础上,又做了全球第一家规模化的智能机器人开放平台,向下游的集成商、终端客户提供“控制器+软件+机器人”的一站式解决方案。我们积累了上千款不同的机型,当客户想自己造机器人时,可以用我们的控制器;不想自己造时,就在仙工的平台直接买。
我们的角色相当于给集成商或者终端客户赋能,围绕控制器系统,不同机器人公司在此基础上形成一个生态,大家可以有不同组合,给终端客户提供各种解决方案。
华创资本:听上去,你们是想打破不同终端客户之间的壁垒和门槛?
赵越: 是的,当使用我们控制器系统的客户足够多的时候,我们就发现虽然A客户做了智能叉车,B客户做了清洁机器人,但A和B之间也会发生组合交易,这时他们就希望同样的场景下,两种机器人对路权的占用、地图的格式、 API 接口等标准一致,否则肯定会打架。
所以,要有统一的标准才能构建出平台,否则我们就只是一家“杂货店”,客户是可以在仙工买到想要的类别和型号,然而如果机器人之间相互“不认识”,可能意义也不大。
华创资本:如果机器之间可以“对话”了,好处是什么?
赵越: 如果它们使用的是同一套控制系统,相当于控制器和控制器之间可以进行通讯,哪怕机器人的外观、结构都不一样,也不影响对话。就像一个中国人和一个美国人,就算他们各自足够聪明,但语言不通,在翻译过程中就会造成理解出现偏差。
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不同机器人从大脑底层保持一致,从而降低下游的集成商、客户间的开发成本。等到我们围绕控制器的大量应用,把生态慢慢做起来,最后成为一个真正的机器人一站式平台,无论是机器人的开发、获取、选配,还是最终的应用,都可以在这个平台上完成,这会极大降低造机器人的门槛。
华创资本:这正是华创早期投资仙工时非常看重的一点——在工业这样一个非标的市场里找到相对标准化的产品,这样公司规模才能做大。但这同时也会带来 巨大的挑战,怎么让你们的控制器更加兼容适配?
赵越: 其实最难的不是想到这个方向,而是愿不愿意去做,因为这条路上有大量的苦活、脏活、累活,这是第一个坎儿。
如果单纯只做机器人,只需要保证供应链安全,然后挑到符合性价比的一个激光雷达就可以,并不需要适配那么多传感器。然而一旦要把控制器当成产品来做,就得适配市面上80%的激光雷达。因为有的客户追求性价比,有的追求高性能,再把品牌、防护等级、洁净度这些需求展开来,至少需要几十种激光雷达。所以这个过程中,最难的就是不停适配,还得一个个啃下来。
第二个坎儿在于时间。很多应用参数、工艺、配置,仅仅靠我们自己是无法跑到终端收集所有需求的,只能依赖大量集成商的反馈。只有当一个客户没得选的时候,他才愿意把需求毫无保留地告诉你。而我们创业的那个节点,市面上很少有公司愿意帮助大量自动化公司提供产品或者服务,所以只能由我们来提供控制系统。
我记得和富士康刚开始合作,他们就问我能否开放所有BOM清单,那时候别人都不愿意这样做。但我们把自己的物品使用清单,甚至销售联系方式都给了下游客户,这才逐渐获得了集成商的信赖。
正是迈过了这两道坎儿,才构建了今天仙工的壁垒。
华创资本:做控制器这么难,曾经有没有一些时刻面对过诱惑,比如客户提了一个很大的需求,你们就不必再这么苦哈哈地继续做了?
赵越: 诱惑也好,机会也罢,其实从我们决定做控制器的第一天开始,每天都在面临这些问题。
这样的选择在创业初期势必是艰难的,你问一个销售,卖5000块的东西和50万的东西,哪个更有成就感?别家一台机器人能卖十几、二十万,而我们只卖一、两万块钱的控制器,谁会觉得起劲儿?
研发同事对这事儿也不理解,就算适配了50 个品牌的激光雷达又怎么样呢?对我的研发技术有提升吗?哪怕我成了一个激光雷达适配专家,似乎也没有意义。
我们还经常碰到客户反馈产品有问题,结果跑到现场发现是他们一个参数配错了,项目同学就觉得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做。
所以创业早期都不一定是外部的诱惑,内部就有很多质疑。
华创资本:那怎么度过这个阶段呢?
赵越: 只能靠决心。首先从各个岗位层面,让大家觉得做这些事情是有价值的,提升他们的成就感;其次,我们是学生创业团队出身,对行业的认知还不够深刻,不可能在一开始就自己下场去做所有事情。协助下游的合作商把事情做好,才是那个阶段最适合我们的方式。
同时,我们在内部也会提更高、更具挑战性的目标激励大家,一旦形成闭环就可以慢慢跑起来。做控制器一开始确实会慢一些,但当客户越来越多时,网络效应就会体现出来。
最开始为了加强对场景的理解,我们都会带着客户一起做项目,或者直接到现场协助他们。大概半年后,第一批用户形成了稳定复购,这个模式也就渐渐跑通了。
到今天,我们支持的客户已经超过了1500家,在3C、汽车、新能源等二十多个行业部署了超过1000款机器人,并且连续两年在全球机器人控制器销量中排名第一。
抽象客户需求的能力
华创资本:在工业领域创业,很多公司也想做标准化产品,但做着做着可能就变成了非标解决方案的公司了。你们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平衡、取舍客户的需求?
赵越: 即使在同样的场景、需求下,不同客户的诉求也是完全相反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机器人急停后,它应该是什么行为?有的客户会出于安全考虑,要求机器人必须断电;有的认为不用断电,把抱闸锁死就可以;还有的认为急停之后,人起码能推得动机器。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需求,不同客户考虑的维度都不一样。
所以我们通常的做法,是把多种可能性都预设好,然后变成一些可选择的参数和配置,让用户自己做选择。
华创资本:这背后对你们自己的团队提出了哪些要求?
赵越: 其实考验的还是我们抽象客户需求的能力。
就像word软件一样,我们每天用到的功能可能连5%都不到,但为什么还需要那95%的功能?这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有100个需求,而是 5 个或 10 个方法就能覆盖它。
我们没有办法给每个客户都提供一个定制版本,而是让他在里面可以自由选择,让我们的软件变得既简单易用又功能丰富,只要客户想到某个需求,就能快速从某个页面获得功能,这才是最终的解题思路。
此外,面对一些海外客户,我们也会开放一些低代码、无代码的方式。用户只要通过一些自然语言,就可以快速生成机器人的执行脚本,快速驱动它干活。未来随着一些新技术的迭代,我们也会升级自己的手段。
华创资本:如果一个控制器要做到很通用,理论上讲,就是把所有东西都变成可配置的,但这会导致用户端使用的时候非常复杂,他还要知道哪个参数对应哪个功能,需要用户体验和功能上的 tradeoff 。
赵越: 确实,要找准 tradeoff 最好的点,其实有两个条件:第一,还是内部对客户需求的抽象能力要足够强,要有一套这样的机制。我们经常发现很多功能要不断小规模地重构,否则满足不了客户多元化的需求。
第二,客户基数要足够大,最怕在一个很小的领域内就把逻辑闭环了,但这个时候你看到的其实只是所有需求中的10%,所以一定要见过足够多的场景才行。比如至少要见过 300 种传感器、几十种激光雷达,且能清晰地知道哪种激光雷达适用于什么场景;还要见过1000 种机器人,甚至知道它们在上万种场景下分别会碰到什么问题。
这些大大小小的重构,我们已经做了五次。结合现在的大模型、AI Agent,能够让用户像使用 PPT、word 里面的AI助手一样使用相应的功能,这是我们正在做的方向。
过去重构时,我们甚至还考虑过机器人的品牌混用,比如左轮、右轮的伺服驱动用不同的品牌,很多客户在前期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不停重构,但我们内心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更从容去应对层出不穷的新需求。
华创资本:具身智能⼤模型的发展,会对⼯业智能化有什么样的影响?给仙⼯带来了哪些新机会?
赵越: 我们把具身智能分成两件事来看:第一,它是人形四足机器人的一种新产品形态;第二,它带来了新的技术栈。
对于后者,我们不一定要把它马上应用到新的产品形态中,但可以应用到已成熟的产品形态如智能叉车。
我们训练了自己的VLA 模型,让智能叉车先去用。比起人形机器人,智能叉车不缺数据、传感器相对完备、自由度够低。最后一点可能有点反直觉,自由度低,倒不是控制会变得简单,而是更容易判断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换做人形机器人,抓一瓶水是从上往下,还是从左往右,很难判断对错,数据的筛选、清洗也会变得困难。
所以,我们是把新技术用在老的产品形态上,而对于人形、四足这些新的产品形态,则更多提供基础设施和控制系统。
华创资本:你觉得现在具身智能领域有哪些被高估的技术或者泡沫?
赵越: 其实所有的技术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很多行业或者公司的发展曲线也是如此:一开始大家很兴奋,一拥而上,冲得很高,然后慢慢回落,最后趋近平稳。
大量技术刚出来都会被高估。还记得神经网络吗?五、六十年前刚出来时,就号称可以完全模拟人,解决一切问题。
具身智能也是这样,起初可以应用在各个领域,慢慢大家会意识到得回到具体的场景、载体、操作对象上,等到我们慢慢获取到一些数据和认知,可能才会出现最终的通用模型。
华创资本:过去 5 年,你觉得公司或者行业还有哪些大的变化起到了关键作用?
赵越: 最大的变化还是整个 AI 技术的应用,AI 的到来比我预期的要快。
过去十年,机器人已经经历过两个周期了:2015、16 年火过一波, 2020 年、21 年时也很火,然后就是现在的这波。
我把机器人的发展划分了几个阶段:2015年之前,机器人都是固定式编程,它们对外界环境是不怎么有感知的,AGV 都是沿着磁条走的;直到2015年协作臂出现,机器人开始对环境有了感知和反馈;到了2025年,除了感知外,机器人还要能自动调整策略,并且免编程,甚至有泛化能力。
所以,原来工厂对机器人的要求是可靠、精度、安全,现在有了GPT 包括具身智能技术的兴起,让大家对人机交互、泛化有了更高要求和更多期待。
当然,另一方面挑战也巨大,如果现在出现一家做大模型控制器的公司,只要把 API 手册喂进去,也不需要适配,机器人就能自动干活,那就会把我们过去几年积累的优势全部抹零。
AI 技术的进步,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未来可能会被跨界消灭的危机感:要么我们被这么一家公司干掉,要么我们成为这样的公司。我自己是有信心做到后者的。
机器人领域的“阿里巴巴”
华创资本:你们开始做控制器的时候,时间节点其实非常好,当时国内也没有什么类似的企业去提供这样的产品或者服务,那时需要面对国外公司的竞争吗?
赵越: 国外公司关于自动化的改造服务是有的,但其实大家做的事情也不太一样,他们全部的传感器都由自己提供,超出范围就不会支持。虽然这样很稳定,但很难满足下游客户的多元需求。
此外,国外公司在响应速度上也比中国公司慢,那几年我们发现有大量的客户需求是没有被满足,或者被妥协的,这就给了我们空间去抓住机会,不断迭代和优化。
华创资本:仙工2020年就开始出海,在海外的竞争局面有什么变化?你们有哪些不同的策略?
赵越: 其实在海外市场,我们直接采取了平台化的打法。
海外客户最大的痛点是没有标准,他们买了国内不同公司的机器人,但组合起来时从学习到使用的成本都非常高,所以我们提供了一个平台,用户可以买到或者定制任何一款中国的机器人,背后是统一的大脑,并且一天之内就能获得报价。
今天中国机器人的技术能力在海外已经不需要再证明,真正要解决的是使用门槛、易用性的问题,所以我们平台化的策略是有效的。就像 SHEIN 几乎没有自己的工厂,但它整合了大量中国的服装供应商。我们也一样,整合了国内机器人的供应链,并且基于控制器形成统一的标准,快速提供给海外客户。
华创资本:可能这个比喻不一定恰当,感觉你们有点像是“机器人领域的阿里巴巴”,这样也和海外巨头形成差异化的竞争,在区域或者模式选择上你们有什么重点?
赵越 : 首先,我们会依靠本地化的合作伙伴,几乎不自己做终端交付;第二,区域选择上,我们会全面铺开,仅仅在 2024 年,我们就在全球各地做了 30 多场展会,链接当地的集成商伙伴,靠这些“明白人”或者“引入者”带领我们进入当地市场。数量也无需太多,有些中小国家只要服务好他们就能获得敲门砖。
目前我们全球的客户超过1600家,覆盖了60多个国家和地区,2023年实现了海外业务的翻倍增长。
所以,出海这件事一定要自己实践过才能形成认知,这里面的挑战在于,未来国内的集成商大量出海,和海外的本地集成商之间可能会形成竞争。
这也是我们正在经历的变化,国内很多客户买了我们的机器人后会卖到海外,就会和我们海外的机器人集成商PK。作为上游的供应商,面对这种国际化的竞争,各个市场之间怎么去做隔离、保护?机制怎么设计?这些都是需要思考的。
华创资本:在仙工发展过程中,还有一点让我印象深刻,在你们规模还不大的时候,就把流程管理提到了很重要的地位,这样做的考量是什么?给公司带来了哪些变化?
赵越: 因为那个阶段公司规模从100人变成300多,遇到了一些快速发展带来的挑战:业务规模不断扩大、客户数越来越多、新员工也在不断加入,作为管理层会有点迷茫。所以当时我们需要找到一套方法:第一,把各个部门能串起来;第二,形成的流程、机制要能自我迭代、自我进化。
我们借鉴了华为、IBM等很多企业的流程管理方法,我自己也会去到处学习、交流,然后总结了仙工自己的流程名词、流程语言,也培养了流程建设者,后来他们有的成长为了公司的管理层。
不到一年,我们对流程、组织很快就形成了一套共同的认知。这之后又马上做了数字化,当时比较激进,买了很多第三方的数字化工具,如今,我们所有流程都跑在飞书上。此外,我们还大量借助了 AI 工具,帮我们分析流程效率,判断哪个环节可能有问题,然后快速迭代。
所以公司这几年不断进化的关键在于:第一步,找到技术手段和技术工具;第二步,多使用它。
华创资本:回顾公司过去的一些发展节点,还有什么决策是你觉得起到关键作用的吗?
赵越: 其实我觉得做决策,最难的就是对未来的洞见。
以我今天的认知回看过去,确实应该避开很多坑,比如更早一点去做控制器,更坚决向平台化转型。
但创业这件事,本身面对的就是不确定性,哪怕你阅读了大量的文章,听到了前人很多的经验,但有些坑,该踩还是会踩一遍,逃不掉的。换句话说,如果不经历,我也不会有今天的认知。
华创资本:过去经历那些比较大的挑战时,你曾陷入过怀疑吗?觉得这事儿不太能做成。
赵越: 不太有这样的时刻,我属于那种做事情的时候,不去想退路的人,永远想的是我怎么把它做成。
如果风口没来,我可能会做一些方向上的修正,无非是换一条路再去达到目标。比如我们从做机器人、到做控制器,再到现在做平台,最终要解决的都是怎么把造机器人的门槛降低的问题。自始至终,这个目标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
华创资本:你最早是学医的,后来转行做了机器人,这段经历还挺有意思,你觉得对后来创业有什么帮助吗?
赵越: 其实人和机器人还真有相似性,通常对临床医生的最高评价就是做手术像机器一样精准,对机器的最高评价是像人一样聪明灵活,我觉得这两件事情虽然是不同的出发点,但探讨的是一件事情——就是怎么让一个东西既聪明又精准又高效?这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具身智能。
对我自己而言,学医那段经历还是很有帮助的,我当时在浙大竺可桢学院医学班,因为是八年制专业,学校要求在本专业之外再修一门非医学专业,我当时选择了电子信息工程。后来我发现自己对智能控制的兴趣更大,于是退学,又考了浙大的智能控制研究所,决定了我未来的创业方向。
最早在医学班时,学校的初衷是培养临床医学科学家,希望我们既能做手术,又能搞临床,还能搞科研,所以对人整体思考的全面性还是很有帮助的。
未来机器人的形态,可能就是一个大分子蛋白构成的,就像终结者一样,甚至什么形态已经无所谓了,它会根据不同场景变化出不同的形态。
所以今天再回看这两个专业,有殊途同归的感觉。
华创资本:你们目前在准备IPO了,设想未来五年,你觉得仙工智能会成为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赵越: 我们现在持续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降低机器人链条上的开发、服务、交付门槛,让更多人能够参与进来。所以接下来五年,仙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真正打造一个机器人的平台或生态。
我们希望未来企业想获得自动化方案或者解决一个问题时,只要登录一个网站上传一张CAD图,描述自己的痛点或者需求后,就能快速获得整体的解决方案,并且方案中的机器人都可以一站式下单,你可以在十几、二十家机器人公司中做出选择或定制。
从方案的获取到最终的交付,再到后续的服务,都能通过仙工一个平台全部连接起来。就像从亚马逊、淘宝、京东购物一样,未来机器人也可以一站式搞定。
所以,上市对我们而言只是一个起点,从资源和信心上激励我们尽快去达成最终的目标。未来五年,我更希望仙工成为一个新的物种,带给行业无限的可能性。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华创资本”,作者:CGCVC,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