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剧正在找回“活人感”

文娱价值官·2025年06月13日 16:05
“活人感”,正在成为这个时代的稀缺品,对于剧集而言更是如此。

=在数字化浪潮席卷的今天,人们比任何时候都渴望那些真实、有温度、不完美的“活人感”——这并非简单的怀旧,而是现代人对抗数字时代情感疏离的一种本能反应。

投射到剧集领域,被套路化剧情、工具化人物以及伪精致感“折磨”许久的观众,渴望的是一种真实自然、带着烟火气和人性温度的生命力呈现,是角色从僵化套路或符号化标签中挣脱出来的鲜活感。

近期几部新剧,让价值官体验到了久违的“活人感”。尽管题材各异、手法不同,但它们都让观众真切感受到角色和故事“像活人一样存在”。这种鲜活感既源于创新,更离不开作品内在的“温度”。

打破惯性的非常规冒险

“活人感”首先意味着一种不按套路出牌、不循规蹈矩的鲜活生命力。无论是炸开全新赛道、为观众展开新世界,还是在人声鼎沸的内卷赛道上,凭借差异化的素材选择和叙事手法独树一帜,都是剧集为找回“活人感”而进行的生存实验。

继去年《我的阿勒泰》成为爆款黑马后,时隔一年,爱奇艺微尘剧场推出的《在人间》后劲依然十足。这部风格鲜明、题材新奇的先锋剧,带着意识流的色彩和实验性,叙事不循常理,需要观众多一些耐心去沉浸感受。

主创将心理现象与社会现实交织,用情绪流动主导叙事,将观众带入精神分裂患者的意识迷宫。追《在人间》最令人着迷的,是看主角贾小朵如何在自己那迷宫般的大脑里摸索,如何在多重人格的交替觉醒中,艰难地拼凑和确认“我是谁”。

在许多标榜现实主义却难逃悬浮的剧集当下,《在人间》堪称一部高度凝练的现实主义作品。它揭示了一个深刻的悖论:走到极致的现实,往往呈现出荒诞的面貌。内卷的社会、割裂的世界、停滞的处境以及人工智能的狂飙突进,加剧了人的工具化与物化。剧中贾小朵的束缚与挣扎,尖锐地指向了现代人普遍面临的主体性缺失困境。

除了高度凝练的现实主义和高概念设定,《在人间》的情感线也足以让一众仙侠、古偶和都市剧学习。

贾小朵与徐天雨夜出租车里的奇妙邂逅,表面是浪漫的一见钟情,本质却是一个“自己爱上自己”的故事。这种极为小众的“水仙之恋”,其CP感却意外地耐人寻味。主人格与副人格相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爱对方如同爱自己,两个灵魂在意识深渊里撕扯,爱得越深越似自毁——这样的纯爱设定,哪位“磕学家”能抵挡?

无论是题材还是设定,《在人间》都极其“非常规”,难以归类,也绝非大众娱乐的首选。剧中的“悬念”并非传统悬疑,而在于如何抽丝剥茧去理解主创的核心表达——“在困境中完成与自我和解”。然而,这种解谜过程未必是每个人下班后都想经历的脑力挑战,它的受众注定是偏爱烧脑且富有耐心的观众。

在当下,《在人间》的剧情和节奏显然偏离了“主流”观众的追剧偏好。许多人应付日常生活已精疲力竭,看剧只为“下饭”而非“烧脑”。一些未能坚持到最后的观众打了低分,某种程度上阻碍了剧集的进一步破圈。

但站在剧集市场发展的角度看,这部“非主流”作品为国产剧开辟了一条虚实交错的意识流探索之路,其价值值得大书特书。我们当然需要通俗轻松的流行作品,但同样不可或缺的,是敢于打破惯性、锐意创新的先锋实验。

小人物贴地飞行

《长安的荔枝》一开播,深陷职场困局的李善德和充满市井智慧的郑平安,便以浑身毛病的“小人物”形象吸引了大批观众入坑追剧。不得不承认,他俩身上散发着独特的小人物魅力。

马伯庸塑造人物的妙处,在于没有将郑平安写成单薄的官场符号,而是塑造成一个集矛盾于一身却又自洽无比的“过日子的人”,赋予了他强烈的当下“活人感”。

表面是长安城“陪酒侍郎”的郑平安,深谙察言观色之道,在夜宴中通过搀扶官员、跳胡旋舞、敬酒等行为,圆滑又市井,将人情练达演绎到极致,被观众奉为“职场生存教科书”。但他的底色是很真诚很善良的,一路忍辱负重,默默承载着家族血仇、亲情羁绊的多重重量,是一个矛盾张力、表现空间都很强的角色。

郑平安的身份信息也是一点一点丰富展开的,从贵族郑氏之子到圆滑的陪酒侍郎、再到与何刺史周旋的“马归云”,人物弧光饱满且有冲击力,在幽默诙谐中透出冷酷现实——这很马伯庸

而九品小官李善德,原本只想安稳度日、照顾家人,却因同僚陷害,被迫接下跋涉千里运送鲜荔枝的“唐朝版地狱级KPI”。一个微弱的个体,如何在体制与现实的重压下,为家人和自己搏出一条生路?这正是李善德这个小人物最动人的弧光。

职场“牛马”李善德身上有种突出的“轴”劲儿。正是这份死心眼的执着,让他最终完成了运送荔枝鲜这项不可能的任务。为保命的李善德,做实验、发明保鲜法、设计运输方案……然而方案却被各衙门像皮球般踢来踢去。

被逼到绝境的李善德,时不时上演“老实人发疯”,甚至不惜与上司硬刚,摆出“我活不了,大家也别想好过”的姿态。活儿干好不一定受赏,干砸必背锅,干最多的人受委屈最大——这一系列黑色幽默既让打工人深有共鸣,又能引发会心苦笑。

《藏海传》同样不吝笔墨刻画小人物。主角藏海从惨遭灭门的底层一路成长,凭借过硬的营造技艺和智慧在朝堂立足,每一步都走得艰辛而坚定。这并非单纯的男频复仇爽剧,而是扎扎实实的草根挣扎与逆袭。此外,殉葬的工匠、吞炭的小枝、被权贵随意勒死的老人……每位配角都有其闪光点。这里没有天生的英雄,只有一群在命运洪流中拼命挣扎的普通人。

看多了微短剧的强情节、强套路,这样不贴标签、不讲金句,只是尽心尽力让每个小人物都栩栩如生、充满“活人感”的长剧,显得愈加稀缺,也愈发珍贵。

尊重活人的真实情感

所谓的“活人感”,还代表着一种充满活力、真实且富有张力的情感状态。厌倦了被当作“投喂”对象的观众,渴望的是能真正戳中内心的情绪价值。

《临江仙》的情感张力,根植于“白九思不懂爱众生,花如月不懂爱一人”的矛盾核心。白九思秉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观念,视凡人如短暂的花鸟虫鱼。他下凡的核心目的是与花如月渡劫,因此始终未能洞悉花如月痛苦的根源,也无法领悟“爱众生”的真谛。

孟池用一生守护的执着,反而让神明(花如月)领悟了生命的意义。目睹其一生的花如月深受触动,开始动摇,逐渐萌生“人神平等”的认知。心怀大爱、以守护世间万物为己任的花如月,即便遭受反噬也无怨无悔。然而,她对白九思的情感既不纯粹也不炽烈,无法理解白九思“独爱一人”的执念——这或许正是二人必须经历的情劫。

以往仙侠剧的情感关系,往往剥离了现实中的价值观冲突、自我意识矛盾等复杂成分,只保留纯粹的甜蜜与安全感。这类“成人童话”因架空现实,常显“活人感”不足,充斥着“工业糖精”的味道。

《临江仙》虽是仙侠题材,但主角白九思和花如月的人格形成有迹可循,冲突与拉扯也根植于现实逻辑。他们的故事,像极了现实中的婚姻困境:相爱容易相处难。明明相爱,却因误会、猜忌、价值观冲突一次次走向对立,甚至刀剑相向。最终,在经历多次伤害与轮回后,学会了在恨意中坚守爱意,完成自我救赎。这样两个鲜活的“人”碰撞在一起,其情感自然更具感染力。

《长安的荔枝》中,李善德以“运荔枝”为生存赌注,其核心动力源于对女儿袖儿的保护欲。一个笨拙又深情的父亲,为女儿在绝境中迸发出惊人的坚韧,带着一种“拼命活下去”的悲壮感。这种情感叠加小人物的生存共鸣与投射现代的职场困境,将“活人感”直接拉满。

这些在观众眼中都有“活人感”的新剧,既是对流水线套路和工业糖精的反抗,也做到了对不完美现实的坦然接纳。它们的成功突围再次证明:长剧创作不能一味追求极致的爽感与反转,也不能完全屈从于大数据驱动的感官刺激,而应在塑造复杂多变、有厚度、有缺憾的角色,以及构建枝节横生、多维立体、真实鲜活的故事上深耕细作。这是长剧的优势,更是其存在的意义。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文娱价值官”,作者:文娱价值官,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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