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小企业和消费者信心崩塌，担忧因关税问题引发滞涨，美国经济恐步入衰退螺旋

寰宇商业时间·2025年03月20日 16:32

美中小企业信心下滑，滞胀风险加剧，特朗普政策引担忧。

美国全国独立企业联合会（NFIB）上周二（3月11日）表示，美国中小企业乐观指数在2月份下跌2.1点至100.7，而经济不确定性指数上升4点至104，创下有纪录以来的第二高水平。

同时，美国小企业信心指数在2月份出现连续第三个月下降，抹去了去年11月特朗普胜选后取得的大部分涨幅。

美媒疾呼，中小企业是美国经济的支柱，它们提供了绝大多数岗位、贡献了绝大部分经济产出，但现在正发出滞胀压力的警告。

无独有偶，美国密歇根大学于上周五（3月14日）发布的3月份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降至57.9，低于预期的63.1和前值64.7。这是该指数连续第三个月下滑，更是达到2022年11月以来的最低水平。

消费者和企业信心的崩塌以及美国股市的下滑相呼应，表明人们对美国政府的贸易政策的担忧日益加剧，担心美国经济正在陷入滞涨风险，甚至有可能引发衰退。

中小企业集体陷入悲观

美国全国独立企业联合会（NFIB）是美国最大的代表小型企业利益的商业组织之一，成立于1943年，总部位于田纳西州纳什维尔。该组织主要关注影响小企业的政策，包括税收、劳工法规、医疗保险、政府监管等。

NFIB的目标是代表小企业主的利益，推动对小企业友好的政策，主张减少政府干预和降低税收。NFIB被认为在政治光谱上更倾向于右翼，其近9成的政治捐款都流向了支持减少政府监管的共和党。

NFIB旗下的研究基金会自1973年以来定期调查收集小企业经济趋势数据，并按月度发布调查结果。调查受访者来自NFIB的会员，该报告于每月第二个星期二发布。

上周二发布的报告是2025年2月的中小企业调查情况，结果显示美国中小企业乐观情绪消退，正陷入对经济衰退的巨大悲观之中。

NFIB中小企业乐观指数在2月份下跌2.1点至100.7，比2024年12月特朗普胜选后的峰值 105.1下跌了4.4 点。预计经济好转的企业主较1月份下降了10个百分点，至37%。

仅有12%的企业主表示现在是扩张业务的好时机，较1月份下降了5个百分点，这也是自美国新冠疫情开始的2020年4月以来的最大月度降幅。同时，不确定性指数上升4点至104，为有记录以来的历史第二高。

中小企业乐观指数多项指标下滑（数据：NFIB）

劳动力成本是美国中小企业主面临的最重要问题，上升了3个百分点达到12%，为历史第二高。33%的企业主提高了薪酬，18%的企业主计划在未来三个月提高薪酬。

劳动力成本的大幅升高压减了企业的利润空间，使得美国中小企业不得不为了应对通胀问题而提高售价。

16%的企业主表示，通货膨胀是他们经营业务时第二重要的问题，仅次于劳动力成本。提高平均售价的企业主比1月份上升了10个百分点至32%，这是自2021年4月以来的最大月度增幅，也是调查历史上第三高的增幅。降低价格的企业主比例比一年前却下降了10个百分点。

与此同时，还有29%的企业主计划在未来三个月内继续涨价，比1月份上升了3个百分点，创下近一年以来的最高水平。

在所有受访企业中，仅有12%的企业主在过去三个月销售额增加，较1月份下降2个百分点。预期未来销售量增加的企业主为14%，较1月份下降6个百分点，已经连续第二个月下降。

在这样悲观的预期下，美国中小企业开始倾向于缩紧生产销售规模、冻结招聘。中小企业资本支出计划比12月下降8个百分点，招聘计划下降了4个百分点。

总体来看，这份调查结果发出的警告很明显——从微观来看，预期经济好转的企业主减少，销售预期更加悲观，利润趋势恶化。从宏观来看，美国中小企业正在发出滞胀警报，即经济增长放缓，但通胀却持续上升。

所有这些都与财经金融媒体的总体基调一致，经济仍在增长，但增长速度越来越慢，风暴云正在形成。

作为支撑美国经济基本盘、贡献了美国近8成GDP和就业的中小企业一旦形成悲观预期，不再招聘或扩张生产，那么很可能就会触发一个“经济衰退的死亡螺旋”。

其他指数也亮起红灯

小企业主日益增长的悲观情绪也得到了消费者的呼应——他们的支出是GDP的驱动力，在此前美联储加息期间，正是消费者的支出保持了美国经济的韧性和弹性。

根据美国密歇根大学于上周五（3月14日）发布的初步调查数据，3月份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降至57.9，低于预期的63.1和前值64.7。这是该指数连续第三个月下滑，达到2022年11月以来的最低水平。

此外，美国消费者对未来一年的通胀预期从上个月的4.3%升至本月的4.9%，也是连续第三个月出现异常大幅增长。五年期通胀预期从3.5%上升到3.9%，为1993年以来最大的月度环比增幅。

在2月份的调查报告中，美国消费者信心较1月份下降了10%。消费者个人对财务状况和近期经济前景的预期均下降了约10%，而对长期经济前景的乐观预期则下降了6%。

美国密歇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数也降至近年来低点（数据：密歇根大学）

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首席经济学家 Torsten Sløk在对这份报告进行解读时中表示，美国经济正变成“观望经济”，其特点是消费者和企业对支出决策变得更加谨慎。

这种观望也导致了美国消费支出的大幅下降。根据美国商务部的数据，消费者在1月份大幅削减了支出，个人消费支出（PCE）减少了310亿美元，降幅为0.2%，这是近两年来消费者支出首次出现月度下降，而不仅仅是放缓。

这些不利因素导致美国资本市场近几周也表现不佳。美国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在过去一个月市值下跌超过 6.5%，标准普尔500指数下跌超过7.5%，美国小型公司罗素2000指数下跌超过10%，科技股占比较高的纳斯达克指数下跌超过11%。

道琼斯工业平均、标普500等美国主要股指在过去一个月都出现下跌

事实上，在政策不确定性的背后，一些宏观经济警告信号已经开始闪烁。随着美联储开始降息，消费者价格指数的通胀率从9月份的2.4%的年增长率上升到1月份的3%，此后美联储暂停了降息。

上周，美国也公布了2月份的CPI和核心CPI数据，虽然二者双双低于预期，但本次数据并未反映关税的影响，二次通胀风险仍未消除。如果叠加经济增长放缓，美国经济陷入滞涨的风险无疑将进一步加大。

一些评论员一直在警告经济衰退的前景，美联储系统的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甚至预测美国第一季度GDP将收缩2.4%。

美国2月份CPI和核心CPI（数据：BEA；制图：Wind，国盛证券）

问题出在哪里

简而言之，问题很大程度出在特朗普政府身上。这一场中小企业、消费者和资本市场面临的信心崩塌是一场人祸而非天灾。

当去年11月特朗普胜选后，美国市场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增长预期，但自1月份其就任以来，各项政策却加速将美国经济推向衰退边缘。

连支持共和党政府的NFIB也在报告中声称，即使有了新的内阁团队（指特朗普政府），人们对经济将继续增长的信心仍也在减弱。

供应风险

最重要的原因是不确定的关税政策导致的供应链风险。

特朗普政府提高了对美国主要贸易伙伴的关税。经济政策引起了依赖进出口的中小企业的担忧，因为关税被广泛应用和报复，改变了进出口价格。进口关税将提高美国消费者的价格，降低他们的购买力。在过去四年中，美国的物价上涨了至少20%以上，企业和消费者都希望看到价格下降。

与此同时，特朗普政府在关税等方面的政策存在极大的随意性和突发性，其中一些关税很快被撤销，但其他关税仍保持不变。这增加了企业在定价、成本和扩张计划等方面的困惑和不确定性。

PNC金融服务集团的高级副总裁兼首席经济学家Gus Faucher表示，根据该公司的调查，凭借强劲的基本面，美国经济可以承受短期轻微的贸易中断，但关税持续的时间越长，对美国经济的潜在拖累就越大。

需求疲软

政府需求方面，在马斯克的主导下，美国联邦政府正在裁员并削减开支。对于许多中小公司而言，政府是其极其重要的客户，他们通过与政府签订合同来获得相当大比例一部分收入。然而联邦政府缩减开支直接切断这些中小企业的主要收入来源。

个人需求方面，消费者受到通胀挤压而削减支出，消费增长的放缓趋势十分明显。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BEA）发布的数据，2025年1月至3月的个人消费支出（PCE）的环比增长率从0.2%、0.1%一直降到0%的持平，表明消费者不再愿意扩大支出。而消费者信心指数的下降可能预示着未来消费支出的进一步放缓，这对经济增长构成挑战，也成为中小企业的梦魇。

出口需求方面，海外市场也不容乐观。由于特朗普挥舞关税大棒，中国、加拿大、墨西哥等美国主要贸易伙伴也进行了报复，对美国制造的商品征收关税，这打压了海外市场对美国制造商品的需求。此外，关税战也引起了各国对于美国的反感，欧洲等国甚至掀起了抵制美国产品的浪潮，这进一步挤压了美国中小企业的出口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