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任天堂更懂游戏的，只有国内游戏厂商了

最近，几张微信群聊的截图流传甚广。 

在一个游戏行业的交流群中，有人将岩田聪评价网络游戏的话语直接po出来，得到了“在游戏里找乌托邦有毛病”，“没玩过游戏”两个评价，评价者分别来自快手游戏和幻萌网络，截图当中先有判断，再引出内容来自《岩田先生》，更加重了这种喜感。 

事情很荒诞，但也没有超出想象：在中国特殊的游戏市场环境中，这种来自外界的游戏理念水土不服，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发言的游戏从业者，也不是什么公司高管，他们私下的讨论，严格意义上讲也很难代表公司的意志。 

不过，这种理念的冲突和随之引发的游戏行业大讨论，倒的确让能让人想到很多。 

01

时间回到2005年，当年的游戏开发者大会上，时任任天堂社长岩田聪在演讲中途现场邀请了6位观众上台，一同演示了NDS版《马力欧赛车》。 

《马力欧赛车》是出了名的低门槛游戏，6名观众在短暂的教学后很快就学会了操作的方法。一局游戏结束后，岩田聪满面红光地说道：“现在我的日程都被开会访谈出差等塞满了，都快忘记玩游戏有多快乐了，我真是太喜欢了。” 

岩田聪的快乐并非自嗨，在场的六位玩家几乎同样表达了“意犹未尽”的感觉，而这源于任天堂游戏设计的最底层逻辑。 

以《马力欧赛车》的游戏设计为例，游戏中，玩家们会随机获得道具，而道具质量的好坏，取决于名次的高低。名次越高，取得的道具质量就越低。同理，名次越靠后，就越有可能获得大幅加成的道具，帮助玩家超越前者。 

在这样的设计语言下，玩家们的水平差距不会被无限放大，最终形成的并非是“强者通吃”的结局，而是玩家们你追我赶的快乐。任天堂用自己独特的游戏设计诠释了一个概念：游戏里，赢并不总等于快乐。

《马力欧赛车》的设计逻辑并非独一份，事实上，任天堂几乎在所有的第一方游戏中都贯穿了这一理念。任天堂和社长岩田聪对自己的这一理念颇为自信，在这样的理念指导下，岩田聪才说出了那番评价网络游戏的话语。 

事实上，这段话在很多地方都应验了。早期中国市场里颇为流行的《传奇》《征途》等游戏几乎都是这种套路：游戏官方通过种种方式诱导玩家氪金，人民币玩家赢者通吃，而更多普通玩家只能成为“氪佬”们的玩具。 

岩田聪“流行会有一定限度”的预言也完全对应时代的发展，多年之后，“个人的幸福建立在成百上千人的不幸之上”的游戏大部分都已被时代抛弃，少部分以此牟利商业化能力颇强的游戏，也远远不至于突破流行的上限。 

但显然，或者是出于对游戏行业发展史的不了解，快手游戏员工和幻萌网络员工对这样的表达嗤之以鼻。直到好事者发出了《岩田先生》书封，“任天堂社长”的名字赫然出现，事件到达了一个戏剧性的高潮。 

02

任天堂以做花札起家，到开始贩售一些具备巧思的小玩具，最终变成全球电子游戏行业巨头，已有一百二十多年的发展。而仅在电子游戏行业，任天堂也已有五十多年的历史，是全球最成功也最具电子游戏经验的行业巨头。今年年初，任天堂最新一代主机switch已经贩售超1亿台，这个数量还在持续增长中。 

任天堂“在游戏里打造乌托邦”的想法尚未在国内实现，但却已经帮助他风靡全球。玩家们非但没有因为“乌托邦”而远离任天堂，反而心甘情愿地用真金白银支持。2021年，任天堂全财年收入达161亿美元。 

这一数字与在国内呼风唤雨的腾讯游戏1743亿元人民币的收入相比还略有差距，但比起多次裁员、还未有出名的游戏问世、具体收入都不能在财报中体现的快手游戏而言，已经是一个目不可及的高峰。 

国内的游戏环境与国际脱节的问题，已是老生常谈。仅以商业化而言，国内的游戏市场甚至探索出了一条利益最大化的道路。多年以来，中国的市场、公司、玩家几乎是三位一体般互相哺育，创造出了独具中国特色的游戏环境。 

在这样的游戏环境里，去讨论在游戏中创造“没有欺凌弱小的世界”，确实是一个难以达成的乌托邦。大多数游戏公司，都在利用人性的弱点去创造利润，同时还面临各方监管，难以顾及游戏行业长期的发展，只知着眼眼前的利润。 

一切的一切有历史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基础，但这仍让人禁不住发出经典疑问：从来如此，便对么？以快手游戏员工为代表的游戏从业者，是不是已经把这样畸形的环境当成是理所应当的行业现状了？ 

03

再回看任天堂本身。 

2020年，《集合啦动物森友会》的出现让很多从未接触过游戏的玩家第一次体会到了游戏的快乐。不少新玩家惊奇地发现，原来游戏中可以不用打打杀杀，可以不用陷入氪金的无底洞里，甚至游戏还有一定的防沉迷机制：游戏时间和现实世界相对应，而每天都只能完成固定的事情。 

和不同种类的小动物交流、收集矿石、昆虫和鱼、搭建属于自己的小岛，不少玩家在动森中找到了真挚而纯朴的快乐，感受到了友谊和温暖最本真的样子。 

如果游戏里有乌托邦，那动森给许多玩家、潜在玩家的教育意义在于，这毫无疑问是最接近乌托邦的范本。两相对比之下，快手游戏员工的发言显得格外好笑。这样的乌托邦在全球卖了快4000万份，粗略计算营收为24亿美元。 

时间回到2005年的那场演讲，岩田聪在开头说道：在我的名片上，我是一家公司的社长；在我的思想里，我是一个游戏开发者；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一个玩家。演讲过程中，他拿起NDS玩了一把《马力欧赛车》，并兴奋地表示：“我真是太喜欢了”。 

国内的从业者看似无意的一次嘲讽，看起来只是一次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却指向了很多严肃的、更值得思考的问题。 

“游戏行业真谛”到底是什么？游戏的本质，它应有的格局，作品、玩家和商业化之间的关系。我们的游戏开发者们或许可以扪心自问下，当你们作为一个普通玩家，玩自己开发的游戏时，能感觉到快乐吗？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游戏披萨”（ID:PizzaGame），作者：陈首丞，编辑：周亚波，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