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系资本「启迪之星创投」刘博：早期投资要带感
文｜ 许璧端
编辑｜廖尧
1999年，清华创业园成立，作为清华大学科技园中的孵化器，担负着孵化清华大学分离出的高科技企业的重任。时任清华科技园创始人梅萌和创业园主任罗建北提出，创业园没有风险投资就不叫科技孵化器，奠定了启迪风投的基础。创业园用自有资金来做投资，这便是「启迪之星创投」的前身。
“那时候清华还没火，硬科技没火，早期投资也没火，我们基本上一个项目投一两百万元，每年投十个八个就滚动起来了。” 刘博回忆道。刘博是「启迪之星创投」主管合伙人，毕业于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获硕士学位。
2014年，刘博在启迪孵化器的支持下，延续“孵化+投资”业务模式，成立「启迪之星创投」，正式成为一个专业化的投资机构，专注硬科技早期投资，LP也从清华校友们变成政府母基金、产业公司以及科创孵化机构等专业投资者。
目前「启迪之星创投」已经在早期硬科技领域直接投资250多家企业，培育了高新技术企业100+，专精特新企业60+，细分龙头企业50+；其中成长超过10倍回报企业50+，超过50倍企业10+；在芯片、新材料、新能源、医疗健康、高端装备等领域已经涌现了智联安科技、海博思创、曜能科技、史河机器人、蓝晶微生物、赛桥生物、图湃医疗等一大批优秀企业。
在毕业后、成立「启迪之星创投」前，刘博曾先后到500强外企、民营上市公司、国企上下“折腾”了一遍，这是为后来投资积累Sense（感觉）的重要时期。在刘博看来，投资不是分析出来的，而是感知出来的。“早期投资是在不确定性中寻找确定性，有很多东西是没有分析来源的，那就需要我们对行业、对企业发展、对创始人的成长规律有一定的认知，需要质和量的不断积累，这个是我们自己的壁垒。”
投资人需要对人性、企业战略、利益关系等问题有基本的认知，这些都需要深入到产业里才能亲身感受，不具备产业经验就去做投资无异于纸上谈兵，因此“做投资前还是要先去产业里看一看，要去企业里待一待”。
早期投资人看对了就可以投
“去产业里感受”这个方法或许太过抽象。如果要更具体地提出方法论，“科技创新，以人为本”是启迪之星坚持了24年的投资理念。“科技创新”强调科技驱动创新产生的价值，“以人为本”指早期投资就是投人。“我们一直强调早期外围的东西都可以少，但人看对了就可以投。”
跟创业者沟通时，刘博喜欢先问创业者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创业？”在她看来，科技创业者要长期坚持下去，需要信仰。尤其「启迪之星创投」接触到的创始人多为清华校友，本身足够优秀，摆在他们面前不止创业一条路。
刘博坦言，拥有很多退路的时候其实并不一定适合创业。她更喜欢有目标感、使命感的创业者，他们能在某一领域找到价值所在，甚至把这件事情当成信仰，驱动自己克服创业的各种困难，一条路走到底。
在「启迪之星创投」直投的250多家企业的发展过程中，也曾经历过创始人分家、获取市场困难、商业模式不成熟等各种难题，但“基本没有说骗钱跑路”，不少种子项目如今已经成长为行业龙头，最终克服难题靠的还是创业者们坚定的信仰以及充足的战略思考。
“我们2014年投的一个芯片项目，每一年融资都特累，其实企业做得特别好，到现在整个团队在芯片行业干了近30年。”但2014年的时候没人投芯片，刘博自己去找芯片投资人，得到的回复是“行业风险太高、周期太长，没法投”。
刘博疑惑，明明是一帮有价值的人在做有价值的事，市场规模和发展趋势也还可以，为什么投资人不支持？后来她想明白了，有时候资本和风口常常会过度预期某些趋势，低估实业的机会。
企业不受资本青睐，就得靠市场。 上述芯片企业不断研发并推出不同类型产品，自负盈亏，再融一些资，在风口之外韬光养晦。到了2018年，芯片赛道火得一塌糊涂，该芯片企业也已长成赛道头部，受到一众资本追捧。
“除此之外，当时我们还有两个细分领域的头部芯片企业跑出来了。这个时候产业政策环境急转直上，大家不觉得芯片周期长了，也不觉得风险高了，反正就是要投，企业估值一下从几个亿升到几十个亿。”
但芯片企业的创始人不急于融资了。“人家很实在，说我要那么多钱干嘛；要完了钱，满足不了这些投资人的预期，最后可能会把公司弄黄。”刘博笑着说，“所以你就知道创始人的动机和使命感很强，他是为了中国的芯片产业，不是为了创业，更不是为了眼前融到的那点钱。”
在刘博看来，“人”是早期投资最重要的因素。早期投资就是发现机会，需要把控的风险看似是外围环境的不确定因素，但这些在早期其实有很多机会去纠正，所有的风险最后还是回归到人身上。人投对了，所有的风险都可以迎刃而解。
早期科技投资是苦活累活
找到人之后该往哪些方向看？刘博的方法是一直盯着科学家和科技工作者，看他们的论文研究方向，和他们讨论哪些技术可能会对未来产生价值，刘博就去长期跟进这些前沿技术。 “大部分人都不敢投，因为这些东西是没有经过市场验证的。 但我们一直投这些，可能过几年之后它就变成是主流风口了，所以一定要敢于提前布局。 ”
刘博也在产业里寻找新兴技术赋能传统产业的新机会。 例如制造业和化工产业，本身已经发展出一定规模，新信息技术的应用或许将带来倍数级的提速。
此外，产业链层面也存在值得关注的投资机会。随着本地化趋势到来，不少产业链里还有很多亟待填补的环节，「启迪之星创投」就在这些关键技术和人才上进行布局。“比如说芯片产业链，大家都缺装备，我们就在装备上进行投资；比如说材料，除了计算之外还缺稀有材料，我们就去找替代稀有材料的新型材料企业。”围绕着产业链深层次的需求和技术挖掘机会，是在国产替代背景下适时宜的一个方向。
以前国内企业依靠人口和市场红利进行模式创新，是一种“跟着人走”的商业模式。出门就能打车，手机上就能叫外卖，此类应用创新放在全球范围来看，体验感和影响力都不差，但还不够，不足以支撑一个国家的实力。“我觉得科技肯定是未来资源和政策都会倾斜的重点方向，科技投资还是蛮重要的，下一阶段会更加关注本土科技机会。 ”
刘博笑称，到了今天，“科技创新，以人为本”这句话好像更容易被理解了。围绕这一核心投资逻辑，刘博一直在探索更高效的方法。“但是也没有找到特别好的方法。因为早期科技投资是个苦活、累活，还是要多去链接早期的创业者，持续建立自己的影响力。 ”
刘博透露，当前「启迪之星创投」的团队看项目有20人左右，每个人每周看5-10个，其中每周筛出五六个项目上决策投委会，由投资人们亲自去见创始人做决定。
现在不是早期投资最好的时代
背靠清华大学，「启迪之星创投」的所投项目不少是清华、北大、北航等高校的科技成果转化项目。而在过去一年里，高校科技成果转化、科学家创业的早期项目却不再那么好投了。资本市场的投资链条普遍前移，早期投资赛道上挤满了人。在刘博看来，投资人抢早期项目，不是说早期投资有多好，而是做其他的太难了。
一方面，后期项目找不到合适的退出通道， 尤其随着《境内企业境外发行证券和上市管理试行办法》的施行，退出方式受限，跨境IPO节奏放缓；相反，国内市场近几年主推科创板和中小板，大家开始意识到早期科技的方向是要关注的。另一方面，一二级市场出现倒挂，投资后期的机构赚不着钱，大家觉得往前投可能更有机会，“投早投小投科技”的口号应运而生。
外围环境驱使投资人往早期躲，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早期是整个投资行业的‘农民工’，管一个亿赚200万管理费，性价比低，大部分的人还是追求规模，资金的管理规模一上去就没法坚持投早投小了。”资本始终需要不同阶段的配置，因此刘博预判往早期躲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早期投资机构经过了几轮迭代，能留下来的都是精品，赚的只有管理费和carry。刘博笑言：“所以做早期的人其实没有点背景、没有点情怀、没有点实力和资金是干不了的。用不了几年，我觉得赛道又会回理性了。”
“现在整体的环境对早期来说并不是最好的时代。” 行业竞争激烈，机构和企业鱼龙混杂，掀起泡沫。对早期投资机构来说，泡沫越大越需要保持定力，首先是存活下去，再逐渐形成独特优势。
「启迪之星创投」已经坚定在早期科技赛道9年。随着早期科技投资进入大众视野，近几年更多钱找上门来，“资金体量增大，被投企业就越来越多，能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们在这个环境下从小众变为了大众。”
当投资机构们挤着往前迁的时候，「启迪之星创投」也开始向后延伸资金链条，追加A+轮以后的投资。 “原来我们只投资早期，到后面就给别人了，随着经验的积累，我们不断在早期领域强化自身优势，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宝贵的企业金字塔，会持续地用不同阶段的资源，匹配不同发展阶段的项目，伴随项目投资的全生命周期。”
今年5月，「启迪之星创投」刚刚投资了E-bike品牌“Onemile一英里”的Pre-B轮融资，去年下半年则参与了“品驰医疗”的B轮融资和“芯旺微电子”的C+轮融资。
刘博形容，「启迪之星创投」就是在幼儿园里挑好种子，在不同阶段为企业配置合适的资源。在这个过程中，投资人始终是配角，是锦上添花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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