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尔or纳德拉，扎克伯格会成为哪个TA？

业绩下滑、市值缩水、大规模裁员、主要技术人员出走、监管与处罚不断……近年来，Meta（META.O）与马克・扎克伯格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北京时间2月2日，Meta发布2022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财报显示，Meta 2022年实现营收1166.09亿美元，同比下降1%；净利润为232亿美元，较上年同期下降41%。其中，Meta 2022年第四季度营收达321.65亿美元，同比下降4%；净利润为46.52亿美元，较上年同期下降55%。

值得关注的是，承载着扎克伯格元宇宙梦想的Reality Labs业务，在2022年第四季度及全年分别贡献收入7.27亿美元、21.59亿美元，分别同比下降17%、5%；第四季度及全年亏损额分别达42.79亿美元、137.17亿美元，亏损额同比分别增长29.50%、34.57%。

同时，Meta预计2023年第一季度营收在260-285亿美元之间，较上年同期下降约2%。

除业绩下滑外，在过去一年多时间内，Meta市值缩水一度高达75%、涉及1.1万人的2022年11月大规模裁员、VR部门执行顾问约翰·卡马克于2022年12月出走、同月遭遇欧盟反垄断调查，以及2023年开年即因违反广告政策遭欧盟罚款……风波不断。

事实上，市场上在去年就有声音认为，扎克伯格正在犯一个典型的硅谷错误，Meta与扎克伯格或将成为又一个雅虎与玛丽莎·梅耶尔。在这样的市场观点看来，Meta目前处境与彼时的雅虎相似，即一家互联网巨头的增速正在放缓；一位才华横溢的CEO正带头进行一次雄心勃勃的押注；一群提心吊胆的员工正担心迫在眉睫的裁员。

豪赌元宇宙的无奈，主业疲软叠加TikTok冲击

从收入结构来看，广告业务一直以来是Meta的业绩支柱。2022年，Meta广告业务贡献收入占总营收比重达98%。

正是这一业绩支柱在近年出现增长放缓乃至负增长态势。2020-2022年，Meta广告收入分别达859.65亿美元、1156.55亿美元、1144.50亿美元，2021年、2022年较上一年同期增速分别为35%、-1%。将其按季度拆分，这一趋势似乎更为明显。自2021年第二季度取得56%的同比增长后，Meta广告业务收入同比增速即开始放缓。

Meta广告收入增长停滞的背后，一方面是全球宏观经济低迷对整个广告市场的影响。企业主纷纷削减成本，而广告预算往往是最容易被缩减的部分。Google母公司Alphabet（GOOGL.O）披露的2022年财报也显示，2022年Google广告收入为590.42亿美元，同比下降4%。

另一方面，受苹果、欧盟隐私政策变化及欧盟反垄断调查，Meta广告业务也遭遇不小的挑战。2021年4月，苹果随iOS 14.5推行新隐私政策“应用跟踪透明度”。首次打开应用时，用户会被提示该应用希望追踪用户活动数据以提供个性化广告服务。而用户可以选择“允许”或“要求App不要追踪”。该项隐私政策推出时，Meta即是最强烈的反对者。

根据国内数据智能服务商TalkingData当时的移动广告监测数据，有约90%的iOS用户拒绝被应用跟踪。国外移动行业数据分析公司Flurry公布的截至2021年6月7日的统计数据也显示，在已有“应用跟踪透明度”弹窗提醒的情况下，美国用户允许被跟踪的比例为16%。

2012年12月19日，欧盟委员会发布声明，称Meta的Marketplace服务很可能违反了欧盟反垄断法规。如果最终裁定违法，Meta将被判罚缴纳其全球年营业额的10%作为罚金。

2023年1月，欧盟隐私监管机构接连发布对Meta旗下的Facebook、Instagram以及WhatsApp做出的3项处罚，分别处罚金2.1亿欧元、1.8亿欧元以及550万欧元。欧洲数据保护委员会要求Meta在三个月内纠正其非法数据处理，并同时向其他广告资助平台企业发出警告：如果企业无视欧盟的《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没有为用户提供不受行为广告跟踪的选择，他们也可能在未来遭受欧盟隐私保护机构的调查和处罚。

上述两个案例只是Meta近年来因用户数据保护、损害市场公平竞争而遭到多国、多地区监管机构处罚的冰山一角。

此外，Meta广告业务正遭遇快速成长的TikTok的挑战。根据移动数据分析平台Date.AI（原App Annie）数据,TikTok在2020年就成为美国用户平均使用时间最长的App。而市场分析机构Business of APPs发布的研究数据显示，TikTok 2021年收入估计为46亿美元，同比增长142%。TikTok在2021年第四季度拥有12亿月活跃用户，预计到2022年底，这一数字可达到18亿。

与此形成反差的是，错过短视频最佳发展期的Meta，MAU（月活跃用户）正呈现增速整体放缓趋势。根据Meta披露数据，2018-2022年，Meta旗下Facebook MAU（月活跃用户）分别为23.20亿、24.98亿、27.97亿、29.12亿、29.63亿。

广告收入模式门槛并不高，平台被广告投放价值的高低有赖于用户规模、活跃用户、用户时长、用户匹配程度等因素。叠加宏观经济低迷、隐私政策、反垄断政策等制约，Meta每条广告的平均价格也出现较大幅度下降。Meta 2022年财报显示，报告期内其旗下应用广告展示次数虽同比增长18%，但每条广告的平均价格同比下降16%。其中，2022年第四季度，每条广告的平均价格同比下降22%。而2021年度，Meta每条广告的平均价格同比增幅达24%。

值得一提的是，为应对TikTok的挑战，继2018年推出短视频应用Lasso失败后，Meta又于Instagram里内嵌了一款短视频功能产品Reels。不过，Reels的表现并不如预期。2022年8月，Meta的一份内部显示，Instagram用户每天在Reels上花费的时长累计为1760万小时，不及TikTok用户每天1.978亿小时的十分之一。

除了广告业务陷入疲态，被扎克伯格寄予厚望、给予巨额投入的元宇宙业务似乎也陷入发展瓶颈。

作为元宇宙的关键入口，VR（虚拟现实）/AR（增强现实）头显销售额、销量在2022年均出现负增长。根据市场调查公司CCS Insight数据，VR/AR设备2022年全球出货量为960万台，同比下降12%以上。市场调查公司NPD Group研究数据也显示，截至2022年12月初，VR头显设备今年在美国的销售额为11亿美元，同比下降2%。

在2022年财报中，Meta亦表示，其Reality Labs业务收入的减少是由于其VR头显Meta Quest销量下降所致。

同时，Meta开发的虚拟现实社交应用Horizon Worlds也未能获得用户的认可。令市场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扎克伯格在Facebook上发布了一张在Horizon World里的自拍，引得网友的猛烈吐槽。

已2022年12月底离职的VR部门执行顾问约翰·卡马克，也曾公开表达过对Meta元宇宙业务发展的不满，既有优先发展项目上的，也有效率上的。在他看来，VR的研发应优先于元宇宙应用。“VR研发的效率本该是现在的2到4倍”“成功的产品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卡马克认为，“如果做出不同的决定，这一切本可以发生得更快一点，并且进展得更好，但我们构建的东西非常接近正确的事情。”

卡马克因开发《德军总部 3D》、《雷神之锤》和《毁灭战士》等游戏而在业内闻名，是虚拟现实的早期倡导者。2013年，他成为Oculus VR的首席技术官，并随Meta于2014年对Oculus VR的收购进入Meta。

扎克伯格会成为哪个TA？

错过短视频浪潮的主业陷入疲态、元宇宙新业务巨额亏损且尚处于投入期、组织资源大量浪费……种种相似的迹象，难免有市场观点将Meta与过去“雅虎们”的身影联想在一起。

2012年，接连错过搜索、社交、移动三大科技浪潮的雅虎迎来当时被业界称为“硅谷女神”的玛丽莎·梅耶尔出任其CEO。梅耶尔在任期间，雅虎先后收购了50多家公司，涉及社交网站、轻博客、视频、游戏、电话会议系统等领域，希望为雅虎确立一个符合数字化革命浪潮的定位，使之重新回到科技行业的中心舞台。

然而，不少公司在被雅虎收购后不久便关停了业务或逐渐消失。雅虎也由此无可奈何终落去。

不过，硅谷并非只有雅虎与梅耶尔这样失败的案例，也有微软与萨提亚·纳德拉的“大象跳舞”。

2014年2月，萨提亚·纳德拉接任史蒂夫·鲍尔默成为微软史上第三位CEO。彼时，错过移动互联网最佳发展期的微软面临前所未有的低谷：PC业务衰退、智能手机业务被苹果与Google绞杀、Bing搜索和广告业务难与Google匹敌、社交业务尝试也基本均以失败告终……市值方面，微软也从全球市值第一的“王座”上跌落，从世纪交替时的超6000亿美元市值，缩水至2013-2014年初的不足3000亿美元。

萨提亚·纳德拉上任后，对组织架构进行大刀阔斧地调整。2014年7月，微软宣布涉及1.8万名员工的大规模裁员。2015年第二次组织架构调整中，微软再次大规模裁员7800名。通过砍掉或削弱硬件及手机业务、Bing等高投入低产出的项目，将传统的Windows和Office业务边缘化，押注下一时代科技技术智能云进行战略重心转移，以及不再矜持只用微软技术、平台进行开发，对开源技术更为兼容并包……微软不仅重新赢回业绩增长，其市值也在2017年重回6000亿美元，实现U型逆转。

图：1999/1/4-2018/1/2微软股价（前复权）

在炫氪看来，或许现在的Meta与微软更为近似。一方面，不同于迷失在技术更迭中的雅虎，Meta这艘巨舰的方向舵始终掌握在扎克伯格的手中，有着明确的前行航向。而当年的雅虎，自创始人杨致远于2007年6月接任雅虎第三任CEO算起，在梅耶尔入主前，雅虎在短短5年时间内五度换帅。其中，最短任期仅有2个月。

另一方面，Meta与微软有着相似的“壮士断腕”的决心，并率先押注有望引领下一次科技浪潮的技术。Meta 2022年财报显示，其在第四季度计提42亿美元的重组费用。所谓重组费用，即企业损益表中的一个费用或损失项目，包括诸如关停工厂、裁减员工以及其他的重组费用。公开资料显示，自去年宣布大规模裁员以来，Meta已关闭包括Reality Labs边缘项目视频通话设备Portal及两个未发布的智能手表项目、2021年收购的元宇宙平台“Crayta”、免费多人VR游戏《Echo VR》等在内的多个项目。

同时，在2022年财报电话会议上，扎克伯格表示，2023年将是“效率年”。其2023年支出将在920亿美元左右，比之前的估计减少约7%，并将继续削减类似数量的资本支出。

资产管理公司Alliance Bernstein 的分析师在给客户的一份报告中表示：“当扎克伯格在电话会议上宣布2023年为‘效率年’时，他是在告诉投资者他已经听到他们的声音，他理解他们，并且他认识到公司所处的现实。”受益于支出预期减少，以及Meta扎克伯格承诺更加关注回报，Meta股价在财报发布后的首个交易日实现23.28%的回升。

“我们钦佩马克·扎克伯格在面对巨大机遇时对愿景的承诺。Meta已经准备好进行大赌注，这可能会改变20亿消费者的世界，或者造成史诗般的失败。”在2022年Meta Connect大会后，来自投行Needham & Company的一位分析师如是说道。

Meta究竟是如泰坦尼克一般倾覆于惊涛，还是像诺亚方舟一样穿越过骇浪？

扎克伯格又究竟是如纳德拉扶大厦于将倾，还是像梅耶尔未能力挽狂澜于既倒？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炫氪”（ID:greatvideoxuanke），作者：阿飞，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