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T可以颠覆艺术界的游戏规则吗？

2021年12月底，坂本龙一的神作《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595个音符被拆分成595个NFT，以10万日圆（约合人民币5456.8元）的起拍价，在Adam by GMO（NFT交易平台）上链，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抢购一空，每个音符瞬间溢价20至60倍。“NFT元年”被画上一个恢弘的句号。

一位买家晒出转手记录，称自己动动手指，就赚到了32万。而坂本龙一本人则表示，他非常期待，能有一位实力雄厚的玩家，能够集齐这595个NFT，让《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重新完整。

坂本龙一的个人魅力、《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的传奇性和知名度，以及此番拆分出售行为本身的艺术性，都使得整个事件在NFT交易史上树起了一座里程碑。

从因《每一天：前5000天》与NFT一同石破天惊的Beeple，到拥抱iPad绘画、但公然表示不看好NFT的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在艺术与收藏圈，NFT的表现，可谓所有应用领域中，最具争议也是最魔幻的。本期，《遇鉴家》将聊一聊NFT对于艺术文化的价值。

对于艺术，NFT是新媒介么？

十九世纪初，照相技术的诞生与众多技术的发展，直接导致了绘画艺术的重大变革。而十九世纪末，承载更多信息以及情绪的电影艺术诞生，又给摄影艺术和绘画艺术带来了新的挑战。

由此可见，媒介为文化的隽永生长提供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但舞台始终存在边界，想要突破限制，就要主动或被动地迎接媒介变革的到来。

2021年，BBC播出剧集《犯罪联盟》，其中一集，7位履行社会义工的罪犯毁掉了班克西（Banksy）的一件涂鸦作品《老鼠》。而在该剧的拍摄中，被真实永久销毁的，的确是班克西的真迹，这个事件则又成为班克西自导自演的行为表演。

我们看到，尽管这个作品在现实世界中不复存在了，但它在另一种媒介（即剧集）中留存了下来。

去年3月，班克西曾直播销毁自己的作品《傻子》，并将该作品的电子版铸造成NFT，以原作4倍的价格出售。更有趣的是，《傻子》本身描绘的，是班克斯作品《拿着气球的女孩》在伦敦苏富比拍卖会现场自毁的瞬间。

可见，对于NFT化，班克西一系列的安排环环相扣。作为受到媒介与商业双重限制最严苛的街头涂鸦艺术家，班克西近年来一系列求变的动作，亦是处在媒介快速变革中的当代艺术家们的一个缩影。

不过，从班克西销毁现实艺术作品，并将数字图像铸造成NFT的行为来看，NFT似乎并没有摆脱影像这一形式而成为一种新的媒介。

在影像通过网络快速复制和传播的当下，NFT成为了众多网络艺术家的一剂救命良方。与其说是一场新媒介的变革，倒不如说NFT是让更多人关注新媒介的催化剂。

目前，多数主流NFT上链平台都对NFT文件的大小有所限制，一些影像艺术家将超高清影像铸造成NFT时困难重重，这也使得多数NFT作品无法突破图像这一传统形式。

而另一方面，一件由众多数字艺术家共同创作的NFT作品《第一顿晚餐》，展现出了NFT作品与其他数字艺术作品的差异性。

由于NFT的可编辑性，该件作品允许其每一位藏家对画面进行修改，这造就了该作品的实时变化，也让这一行为的参与者，同时拥有了藏家与艺术家的双重身份。

或许，今天我们所看到的NFT作品，并非某个既定的结果，而是一个过程的一部分。

在技术层面，NFT为艺术带来了什么？

当一位身处亚洲的策展人向翠西·艾敏（Tracey Emin）工作室借展一件霓虹灯装置作品，却发现脆弱的霓虹灯管无法经受漂洋过海的考验发生了断裂时，该如何处理呢？答案是，他只需要将作品彻底销毁，并向翠西·艾敏工作室提供证据，工作室便会再次生产并借出这件作品。

在轻松复制的时代，NFT的确权性，让艺术家的作品从铸造到转手的全部信息，都是公开可读，而且不可以合法修改，为艺术家省却了太多创作之外需要耗费的精力。

NFT是否改变了艺术与商业的关系？

2018年，草间弥生作品《南瓜》以4193.8万元的价格在香港佳士得成交。纵览2006年至今，共有974件草间弥生作品在中国成交。其中大部分为版画。

在二级市场中，版画作品与NFT都是艺术市场孕育出的产物。然而，其性质却截然不同。

版画作品的本质，是通过艺术家、市场、藏家三方承认的带有编号的复制品，让更多人拥有少数存在的艺术杰作。

而NFT作为具有非同质性和确权性的产物，每一件都必须独一无二。这一点对艺术家的创新能力和商业手腕，都提出了更高难度的要求。

同时，由于严密的确权性，NFT完全可以直接跳过画廊、拍卖行等中间机构，完成成交。尽管佳士得拍卖行在2021年举办多次NFT拍卖专场，但从本质上看，NFT的流行的确残酷地改变了“游戏规则”。

另一方面，在传统收藏领域，急于转手艺术藏品，被行业视为不利于长期发展的恶性行为。而在区块链的语境下，NFT的快速易主，藏家对于市场的高速反应力都直接关系着NFT的价值。

当艺术史的进程进入现代语境，传统的机构、资本对艺术家稳定的赞助关系，早已不复存在。艺术家不得不重新选择“恰饭”的方式，通过出售作品养活自己。在社会关系中，画廊的存在如同经纪公司之于艺人。而互联网时代的开启，则让更多艺术家直接通过媒体被关注，甚至营收。

2014年，阿玛利亚·乌尔曼（Amalia Ulman）在Instagram上逐渐走红。如同众多网红一样，她分享自己恋爱、出入高端场所，甚至整容的经历。而随后真相大白，这个名叫《卓越与完美》的行为，是她通过图片分享，自导自演的一个行为艺术项目。

粉丝、流量与名气，《卓越与完美》是一件以互联网而非影像为创作媒介，“自带流量”的作品，这显然与传统画廊与艺术家对作品的营销不同。在2018年，乌尔曼展出这件作品的时候，NFT还没有出现，不过今天，这位“网红”艺术家或许可以尝试，将这件作品直接铸造成NFT。

2021到2022年间，不少商业品牌选择携手数字艺术家直接发售NFT。2022年年初，普拉达（Prada）与阿迪达斯（adidas）就合作数字艺术家扎克·莱伯曼（Zach Lieberman）直接发售了NFT藏品。

在艺术家明星化的今天，艺术家本身，及其作品的价值愈发突出和明显。而NFT去中心化的区块链基因，正迎合这一特点，也在改变着艺术背后的商业规则。

在去中心化以及大融合的时代，用户手中的鼠标正在获得更多的选择权重，他们的判断力加速着体育、文化、科技、商业领域的融合。保守的关系已经打破，充满挑战的未来，是否更值得我们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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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谷雨未来文化科技”（ID:gh_57999c6fe4c8），作者：遇鉴家，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