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厂做靠山的Robotaxi公司，陷入集体焦虑
昨日，特斯拉 Robotaxi 的 App 在苹果 App Store 正式面向美国、日本、泰国、韩国、澳大利亚 8 个国家以及中国港澳台地区的所有 iOS 用户开放下载。
这或许意味着，特斯拉开始谋求美国之外的自动驾驶出 租车业务的发展扩张。
然而，与特斯拉这样的大厂不同，独立做 Robot axi 的小厂的状况，并不太好。
就在一个月前的 11 月 6 日，国内两大头部自动驾驶公司 —— 小马智行与文远知行齐聚港交所。两家公司高管共同现身敲钟现场，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不过彼时，两家公司刚刚结束了一场 “ 酣畅淋漓 ” 的 “ 骂战 ”。当时小马智行和文远知行刚相继通过港交所聆讯，这也是继去年年末双方在纳斯达克短兵相接后，在资本市场又一次的兵戎相见。
小马智行上市前夜的路演材料成为了冲突的导火索，文远知行的激烈回击也揭露了双方维持和平竞争的假象。此前看上去相安无事的两家同赛道公司，终于撕下了表面的和谐与体面，将背地里的暗潮汹涌公之于众。
10 月 30 日晚，文远知行 CFO 李旋公开指控小马智行路演材料中存在不实数据，刻意贬低文远知行，公然欺骗和误导投资者。在李旋的回应中，小马智行路演材料虚假捏造了文远知行实际的运营区域、运营数据、技术实力以及全球布局。
从表面来看，此次事件为各行业都可能存在的内耗式互撕，暴露了行业数据披露存在的模糊性、片面性的问题。但从深层来看，此次冲突根源是自动驾驶行业，尤其是 Robotaxi 领域，关乎生存意义的集体焦虑。
01 从“故事”到“数据”的窘迫转型
细看以下几组数据，可以看出小马智行、文远知行的焦虑并非空穴来风。
从宏观来看，自动驾驶行业曾长期沉浸于技术叙事的狂欢中，“ 全栈自研 ”、“ L4 落地 ”、“ 解放双手 ” 等标签，吸引了千亿资本的涌入。而过去的繁荣景象，都随着资本市场的冷静而逐渐落幕。
据亿欧智库报告不完全统计，中国自动驾驶行业投融资金额自 2015 年以来稳步上升，到 2021 年达到投融资高峰期。2021 年，全行业投融资达 58 起，金额高达 242.7 亿元。但随后，投融资事件数量逐渐下降，投融资金融更集中于已处于 “ 战略阶段 ” 的头部自动驾驶公司。
在投行汽车领域专家赵昊鹏看来，出现这种情况和金融市场环境以及Robotaxi 发展情况息息相关。
2021 年前，金融市场繁荣，热钱众多。在这个背景下，投资者更多看重团队实力、技术可行性、企业发展前景等 “ 故事 ”。比如在 2017 年，小马智行拿到五源资本投资时，甚至没有完整的商业计划书。
然而到了 2021 年后，资金市场紧缩，经济上升速度放缓。在资金紧张情况下，投资人更是 “ 能省则省 ”。同时，Robotaxi 领域盈亏平衡目标迟迟未达成，盈利模式也不够清晰，这也导致投资人对 Robotaxi 领域持怀疑态度。
“ 自动驾驶相关的技术积累、与主机厂紧密程度以及大量 C 端用户资源，这三点是目前投资人在评判 Robotaxi 公司优劣的重要考核标准。” 赵昊鹏向知危提到，这也和过去仅凭 “ 讲故事 ” 就能融到资的境遇截然不同。
除了 Robotaxi 及自动驾驶领域整体投融资进展卡顿，从微观来看，小马智行、文远知行 6 日港股上市表现也不如人意。前者每股发行价 139 港元，后者每股发行价 27.1 港元。上市当日两者双双破发，跌幅均超 9%，盘中跌幅一度超过 13% 。
在此前美股上市之日，小马智行就已经历过破发。在美股上市首日开盘后，小马智行股价被直线拉涨，盘中股价从 13 美元上涨至 15.74 美元。随后开始走低，收盘价最终为 12 美元，跌幅达 7.69% 。
虽然股价的一天走势只是短期的资金博弈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是在一定程度上，破发也意味着当前市场对公司发行定价及其市值的怀疑态度。
某跨国证券公司自动驾驶领域分析师 Avry（ 化名 ）向知危提到，这种怀疑态度并不针对 Robotaxi 行业发展，而是具体某家公司发展情况。“ 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好行业，但是目前发展较为激烈。对于普通股民来说，很难判断哪家公司将来会发展更好。”
但值得指出的是，无论是小马智行还是文远知行，其近几年的盈利表现确实也没有给足市场信心。
从双方的招股书来看，2022-2024 年文远知行总营业收入逐年下降，分别为 5.3 亿元、4.0 亿元和 3.6 亿元。与此同时，文远知行的亏损也在持续扩大，截止至 2025 年上半年，文远知行累计亏损约 66 亿元。2025 年第三季度财报显示，文远知行报告期内亏损达 5330 万美元。
小马智行营收表现相较好点，2022-2024 年保持小幅增长，分别为 6800 万美元、7100 万美元和 7500 万美元，但其三年半累计亏损也已达 45.8 亿元。最新第三季度财报显示，小马智行报告期内经营亏损达 6970 万美元，同比亏损增大约 2900 万美元。
其实，不仅仅是普通股民，甚至连专业投资人其实也很难判断到底哪家主攻 Robotaxi 的自动驾驶公司，尤其是没有 “ 靠山 ” 的自动驾驶公司能发展得更好。
换句话说，对于没有背景，纯靠自己的文远知行和小马智行来说，只能通过展示对估值最有利的数据进行披露，更多地 “ 秀肌肉 ” 来抢夺投资者的目光，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前文所提的港股上市前数据纷争。
02 “Robo（t）”属性明显，“Taxi”能力有待验证
对于小马智行或者文远知行来说，目前所遇到的困境就是：一方面，亏损加剧，盈亏平衡目标短期内仍难达成；另一方面，自动驾驶赛道仍处于持续烧钱的状态。
所以在去年美股上市后，小马智行和文远知行马不停蹄地选择港股捞金。Avry 向知危表示，此前，美国股票市场能将小马智行和文远知行以 “ 自动驾驶行业 ” 给予更高的估值，所以选择率先去美股。
今年以来，港交所为包括自动驾驶在内的高成长科技企业提供了更包容的上市环境，机构也对自动驾驶业务给予更高估值倍数。所以，小马智行和文远知行自然没有放过港股市场。
此次港股上市，小马智行悉数行使发售量调整权后发行约 4825 万股，集资额达 77 亿港元，创下 2025 年全球自动驾驶行业最大 IPO 及港股 AI 领域最高募资纪录。文远知行募资总额（ 绿鞋钱 ）达 23.9 亿港元，全球发售 8825 万股。
不过某投行从业人员提到，此次港股上市两家募资金额中存在大量对冲基金和交易型基金，而不像去年在美股上市时，有着很多长线产业基金。这种短线基金前期投入，开盘就跑，最终相当于还是由散户接盘。
赵昊鹏认为虽然存在这种可能，但是小马智行和文远知行的长期价值还是有被专业投资人士所看到。不过，被认可的点更多是在其 “ Robo ” 属性，或者说是其 “ 自动驾驶 ” 属性。
“ 这类 Robotaxi 公司所具有的 ‘ robo（t）’ 属性是主机厂所需要的。 ” 赵昊鹏如此判断道。在他看来，主机厂与该类智能驾驶公司合作，看重的就是其技术积累和数据积累。
小马智行和文远知行，并非资源型选手。他们既不是科技巨头有着大量的技术资源，又没有大型母公司为其资金兜底，更没有运营网约车平台的经验。能走到当前这一步，一方面是由于其多年自动驾驶领域的技术积累；另一方面则是其与主机厂的紧密绑定。小马智行抱住北汽集团、丰田的大腿，文远知行也与日产、广汽集团紧紧绑定。
不过，赵昊鹏判断，主机厂未来将进一步回收对智能驾驶软件的控制权。
此外，资本所看重的 “ Taxi ” 属性，在诸如小马智行、文远知行身上体现的并不明显。
“ ‘ Taxi ’ 一词最早源于法语 ‘ taximeter ’（ 计程表 ），反映了出租车按照里程计费的核心功能。换句话说，Taxi的核心是现金流水回报。而资本恰巧看重的就是这块，即经营能力。” 赵昊鹏指出。而这块，正是小马智行和文远知行的弱项。
作为 “ Robo(t) ” 公司，小马智行和文远知行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获得了市场的一定认可。但是作为 “ taxi ” 公司， 无论是小马智行还是文远知行，在 Robotaxi 业务的营收来源都是 B 端项目订单，而非 C 端服务收费。
这也和百度家的萝卜快跑所区分，后者是自建出行服务平台。截止至 2025 年 9 月，萝卜快跑已在 10 城累计服务超 800 万人次，日均订单破 10 万单，单城接近盈亏平衡。
而从目前官方披露的数据来看，截至 2025 年 10 月 31 日，文远知行自动驾驶车队规模超 1600 辆，其中 Robotaxi 数量近 750 台，广州地区单车单日最高可完成 25 单行程，北京地区最高可完成 23 单行程。以日均单车单量为 20 单，粗略计算，其大致日均总订单为 1.5 万单。根据小马智行最新财报数据，小马智行 Robotaxi 数量达 961 台，日均单车单量约 23 单。粗略计算，其大致日均订单约为 2.2 万单。
两者在 C 端运营层面皆与萝卜快跑存在较大差异。
不过无论是赵昊鹏还是 Avry 都指出，想要做好 Robotaxi 这门生意并不难，“ 关键在于政策 ”。Avry 提到，目前 Robotaxi 的硬件成本持续下降，即将接近或者低于人力成本。小马智行最新财报也预计其第七代自动驾驶套件 BOM 成本，2026 年较于 2025 年基准再降 20% 。
“ 当国家政策放开，各个 Robotaxi 公司能在各个城市大量投入运营。整体规模扩大，成本进一步被摊薄，由亏转盈的商业拐点也就来了。” 赵昊鹏如此判断，“ 不过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了技术安全问题的考虑，Robotaxi 可能会导致大批失业人群，这也是国家政府需要考虑的。”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知危”，作者：知危编辑部，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