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吉亚，被雪山与传说托举的地方

离开格鲁吉亚的时候，在第比利斯机场，我们刚好见证了这里传说中的“未来产业”。

作为代孕合法的国家和地区之一，这里的航班上经常会有不到两个月的宝宝。世界上各个国家的人称这里为———“地球的子宫”，称第比利斯的航班为未来航班。

于是，很长时间以来，这个国家的美丽差点被这个产业遮蔽了起来。直到前年开始免签，很多国人渐渐前往，越来越发现了这里的无与伦比。

这个处在欧亚十字路口的国家，有着自己雄壮而温柔的迷人之处，有雪山、有山脉、有河流、有最美的风景，也有最多的教堂，和最好的人。

格鲁吉亚，绝不止是地球的子宫，而已。

茶玫，欧亚旅居作家。是我们在第比利斯多年的好朋友。这次行走，也是和她一拍即合了好多年的梦想成真。

我曾经问过她很多次，我说你去过世界上大几十个国家，为什么单单会选择格鲁吉亚停留下来。

她哈哈笑着解释过很多，也讲了很多故事，我其实都记不住。直到这一次，我抵达了，她问还需要告诉你原因吗，我说不需要了不需要了，你看你那里还有床位吗？

虽然是玩笑，但足已证明，我一落地没多久，就被美丽的大高加索给迷住了。

好，那么就允许我按照行走的顺序，一步一步走进关于高加索的美好回忆里。

这个在亚欧大陆的褶皱深处，一片被雪山与传说托举的土地。  被罗马、波斯、阿拉伯、沙俄的文明反复浸染，却始终倔强生长着自己的语言、信仰与歌谣。 

我抵达格鲁吉亚的时候，同行的小伙伴们已经走完了浪漫的爱情小镇西格纳吉。

她们一直跟我说这里让所有人都恋恋不忘。没错，不是念念不忘，而是恋恋不忘。西格纳吉只要预约都可以领证， 欢迎所有的有情人来浪漫地「再」结一次婚。

除了浪漫的爱情，西格纳吉也因为葡萄酒的出名，在互联网上是一个「网红之地」。但不同于我们概念里的网红，西格纳吉的美好，不仅是颜值，也不仅是打卡，更不止步于喝酒。

拥有将近8000年酿酒史的这里， 现在仍然沿用古老的陶罐酿酒，小镇里到处飘散着酒香味。 

赭红色的屋顶层层叠叠，铺展到视野的尽头，与更远处高加索山脉青灰色的剪影相接。城里房子都不高，大多是两层的石砌小楼，街巷如同迷宫，在黄昏时分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在古老的酒窖里品酒、买酒。每个人拎着两瓶酒在被晚霞染红的小镇漫步。夕阳像一块渐渐冷却的、巨大的琥珀，把整个小镇都封存在了一种温暖而哀愁的光线里。

城城按下快门，给大家留下了许多人生照片。所以，她们都说我错过了此行最美的蓝调时刻。

确实，在她们正在酒窖喝到微醺，在爱情小镇漫步时，我正降落到第比利斯， 和飞机上的本地大哥们聊得开心。

这些大块头的高加索人，大胡子大肌肉， 有着把我掀翻一百次的力量，但却都是实实在在的热心好大哥。

在一个大哥帮我把沉重的大箱子从转盘上拿下来之后，我的格鲁吉亚之行正式开始。机场上轮番上演久别的爱情、友情、亲情相拥的温情时刻，一时让我困意全无。

越过首都第比利斯，我先去往这个国家最古老的姆兹赫塔，等姑娘们从西格纳吉和我汇合。这是一个离第比利斯市区只有半个小时车程的小城，机场过去也不到一个小时，却是格鲁吉亚最古老的城邦之一。

小城不过8000人，是古老的伊比利亚王朝的首府，两千年来姆茨赫塔一直是格鲁吉亚的宗教中心，历代国王的受洗、加冕、婚礼、葬礼，都在姆茨赫塔举行。

是格鲁吉亚的圣城，也是著名的世遗小城。我住的酒店离著名的生命之柱大教堂，步行只需要五分钟。

10月底的姆兹赫特已经是秋末冬初的状态，安静的清晨，有带着黄标的狗子在路上散步，我去打招呼，它也非常热情。

在格鲁吉亚，流浪狗巨多。

但似乎不能称他们为流浪狗，政府给他们打疫苗，按照脾气和性格进行分类，黄色和绿色以及粉色的标签基本都是温和亲人的，红色标签则为爆裂鼓手，不过直到离开我都没遇到过红色标签的狗狗。

路边随处可见酿酒用的陶罐，高加索刀锋的山脉就在不远处，钻过本地人家的一片又一片葡萄藤，就能抵达教堂。

被称为格鲁吉亚最古老的教堂之一，生命之柱大教堂的传说一直很多很多。

但无论是雪松会落泪的传说也好，还是圣尼诺的故事也罢，单单是走进这十字穹顶的东正教教堂，神秘和感动就扑面而来。

同行的姑娘说，有点想哭。这是发自肺腑的。在文学作品里感受到的信仰的力量，于此刻正中眉心。

无论是教堂里点蜡烛的人，抑或墙壁窗口透进来的光亮。都让人的心，感到宁静。墙上很多壁画因为两次战争被损毁，但不妨碍这里的伟大。

我去过很多个教堂，生命之柱的力量不是来自华丽和雄伟，而是虔诚与时光。有个细节，教堂内部的地板上，有历代王朝国王的墓碑。没错，国王的墓碑被踩在人们的脚下， 这在我们看来简直想都不敢想。

却和这里的信仰与理念不谋而合——国王需要为人民而服务，这是态度，也是承诺。

教堂外面是古城，东西便宜好看。五彩缤纷的丝巾和插画缀满了整个古城，风格甚至有些地中海风。

我对着教堂喝了一杯咖啡，暖融融的，服务员小哥哥还给我在太阳下开了暖气灯。来吧，干杯，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未来。

因为太过于舒服，离开姆兹赫塔的时候，简直不想走。但茶玫告诉我，接下来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不要太多，第比利斯的母亲河库拉河蜿蜒东流，注入里海，也串起了高加索山脉连绵不断的壮美与浪漫。

沿着美丽的格俄军事大道，我们一路向卡兹别克，离上帝最近的圣三一教堂迈进。

格鲁吉亚有句俗语，「想离上帝很近，没那么简单」。高加索的人们总是把教堂建在山峰，建在湖边，建在风景绮丽但并不容易抵达的地方。

卡兹别克峰海拔5000多米，圣三一教堂处在海拔2000多米的山腰。

在几百年上千年的历史长河里，这些有着高高十字穹顶的教堂，静静看着人类与这个世界的对话与争吵、愚蠢与智慧，冰释前嫌与生生不息，默默守护。

进入高加索山脉的路上，军事大道上层林尽染，我们说这不应该叫军事大道，而是应该叫最美景观大道。雪山、丛林、峡谷、草甸。

一路高歌着向圣山前进，也想起了17年前俄格冲突时，俄罗斯的大兵们也是从这条大道杀入了格鲁吉亚美丽的腹地。

我不去谈论政治与国家利益，只是在想，若是当年士兵们一路穿过大道时，有没有停下来看一眼美丽静谧的雪山与湖水，看一眼高加索的眼泪。

路上，我们遇见了我们国家过来修建高速的基地，到了明年夏天，就会有一条更快的隧道直达卡兹别克。 

只是若是走这条隧道，就看不见雪山和连绵不绝的美丽山谷了。在路上的快乐，与抵达终点的效率，还真的只能择其一。幸好，现在还是前者，经过两个半小时，我们终于抵达。

在孤独星球封面的同款位置，兴奋地和圣三一教堂合了影。我们扬起头，举起手，向这座天空中孤单的教堂挥手示意。然后很幸运的，在晚上住进了可以看到它的酒店房间。 

高加索的魅力在于这里大自然间极致的辽阔，也在于这里随处可见的神性光芒。

道路蜿蜒于群山之间，远处雪峰闪耀着寒光，风声从峡谷呼啸而过。因为时差的缘故，第二天早晨六点半，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窗外的圣三一还亮着光，像一幅亘古不变的油画图景。

上帝说，要有光。晨雾寥寥，风很冷，但让人清醒。

这里是格俄边境，十几公里开外就是俄罗斯的车臣，童年时看到的新闻，让我对车臣两个字总是战战兢兢，但好在已是故事的过去时。

彼时彼刻，一切风平浪静。

酒店前台跟我们说，她很喜欢中国人，「very nice and hard working」，我们哈哈一笑，「是的，我们又有爱又很卷。」

来自高加索的每一棵树都值得被记录，被拍摄，她们沿着河流矗立，每一棵都极具态度，我跟茶玫说，仅仅是为了这些树，我都要一来再来。

沿着库拉河，最后离开高加索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第比利斯。在这里，可以散步，可以跳舞，可以喝酒，可以发呆。

作为格鲁吉亚最大的城市，库拉河从第比利斯中间，由西向东穿过。 与透明的和平桥一起，将这个公元五世纪开始的首都一分为二。 一边是有着残旧古堡，弯曲小巷，和当年的格鲁吉亚皇宫的旧老城； 另一边就是有着现代科技和艺术、文明的第比利斯新城。 

历史上的战争和创伤，并没有将这里打败，同有战斗民族的血脉，第比利斯的人们在废墟上重建起了自己的城市。 

各种政治和历史的因素，也让这里拥有着世界多元的建筑风格和洒脱达观的情怀。 我们就住在第比利斯的圣三 一教堂附近，清晨就可以抵达。 

安静地听着钟声敲响， 鸽子飞起。 本地的女孩和少年们穿着民族服饰在教堂前跳舞，主动过来和我们一起合照，双方都有点害羞，但也让人难忘。 

更难忘的，还有第比利斯的地下铁。 前苏联硬核风的地下铁，又快又长，我必须一直扶着扶手，才可以装作云淡风轻地直达地心。  地铁本身也摇摇晃晃，就像这个国家曾经的风雨飘摇。 

我们正在担心这朋克风的地铁过于危险的时候，也接到了消息，中国地铁即将入场，这硬核场景估计也是看一次少一次了。 整整两分钟的长度和深度，仿佛是入到了地心，也仿佛坐到了未来。

但在阳光的午后，我们又在旱桥跳蚤市场，回到了多年前的老时光。买了巴洛克珍珠项链，买了古董耳环，买了黑胶，买了前苏联风的黄铜天鹅。

讨价还价之间，路边的狗子一直在晒太阳，年轻人兜售自己的态度，爷爷奶奶们晒着自己的回忆和过往。

一个城市都有两面，有神性，有人性，有悲壮的历史，也有沉淀下的温柔。1991年独立之后，第比利斯的浪漫不再止是一种。

我们坐缆车登上素罗拉克山，热情的手风琴大叔学会了中国国歌和茉莉花，反反复复弹奏。

山顶站着著名的“格鲁吉亚母亲”—— 左手端美酒右手持长剑，既要哺育人民又得随时准备战斗。

这，也很格鲁吉亚。

从山顶向下眺望，圣三一变得很小，拥抱着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人们唱着歌，跳着舞，日子如库拉河一样，平静美丽，又充满生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那一座城”，作者：Tanya，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