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保护你的大脑，提升认知？听听脑科学专家怎么说

要点

衰老会影响大脑，但这并不全是坏事。过去，人们以为大脑在二十多岁后便会持续退化，如今我们知道，大脑依然可以持续成长，并适应年龄的变化。

痴呆症的成因复杂。虽然痴呆症多见于老年，但相关风险因素和生物过程早在年轻时就已开始——这意味着我们有机会提前干预。

健康饮食有助于维持理想的血压和胆固醇，让大脑获得充足的营养。此外，健康饮食还能帮助抑制炎症，而慢性炎症是大脑健康的重要风险因素。

参与有挑战性的思维活动，有助于增强「认知储备」，帮助你抵御痴呆症和认知衰退。

关注心理健康，并保持与他人联系。大脑和心理健康密不可分，积极社交是保护它们的有效方式。

大脑健康也依赖于良好的身体状态，因此要坚持规律锻炼。

头部受伤，即使是运动中的轻微撞击，也可能损害大脑并增加患痴呆症的风险。因此，请务必保护好大脑，避免头部受伤。

如今，西方国家的平均预期寿命比 100 年前大大延长。过去，平均寿命偏低，主要是因为婴儿死亡率极高，拉低了整体水平。如今，5 岁儿童的平均预期寿命可达 82 岁，而 19 世纪中叶仅为 55 岁，相差 27 年（数据来源：英格兰和威尔士）。

这是一个值得欢迎的进步，主要得益于医疗条件改善和对传染病的控制。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身体或许依然健康，但大脑未必能同样长久地保持良好功能。如果身体健在，大脑却永久受损，无疑令人担忧。

英国阿尔茨海默氏症研究中心的调查显示，近一半受访者将痴呆症视为最恐惧的疾病，这一比例在 65 岁以上人群中超过 60%。

作为精神科医生，我在大脑健康领域工作近 20 年，最关注的领域之一就是痴呆症——一类因阿尔茨海默病等疾病导致大脑功能逐渐丧失的疾病。

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在 65 岁之前就开始关注大脑健康。因为有些方法可以显著降低罹患痴呆症和认知障碍的风险，而越早改善生活方式和健康状况，效果越明显。

当然，预防痴呆症很重要，但这并不是唯一需要关注的问题。同样重要的是，在生命的每个阶段努力提升大脑功能，让大脑在痴呆症高发前的几十年也能保持最佳状态。这样不仅有助于提升工作效率、增进幸福感，还能提高生活满意度。

衰老会改变大脑，但并非全是坏消息

在思考如何优化大脑健康时，了解可能损害大脑的因素同样重要。大脑功能衰退的原因有很多：

如果大脑无法获得充足的氧气和营养（即生长和维持所需的「燃料」），就可能因血液供应减少或营养不足而出现问题。

代谢过程产生的「代谢废物」也会在大脑中逐渐积累，而不良生活方式会加剧这种情况。这些废物具有炎症性质，是大脑对潜在威胁的应激反应。随着年龄增长，这种炎症反应会加剧，这一过程被称为「炎症老化」。炎症是包括痴呆症在内多种慢性疾病的重要诱因。

物理损伤也会影响大脑。例如，即使是相对无害的事件，如踢足球，如果足够频繁，也可能导致长期认知问题。

缺乏思维训练同样会影响大脑健康。大脑如同肌肉，需要训练才能增强。没有持续的脑力活动，大脑功能就会退化，导致认知能力下降。

随着寿命延长，这些不利因素也会逐渐积累。那么，即使成功避免伤病和疾病，衰老对大脑又意味着什么？其实，衰老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

坏消息是，随着年龄增长，认知能力通常会有所下降，这种变化可能早在三十多岁时就已出现：

遗忘可能发生，但更明显的问题是处理速度变慢。我四十多岁，对此深有体会。通常我最终能得出正确答案，但需要更长时间。和十几岁的儿子玩快问快答时，我完全不是对手。

随着年龄增长，「执行功能」也会减弱，包括前额叶皮层（大脑前部）负责的功能。这会影响计划、组织和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在时间压力下，情况会更糟。这些认知变化与大脑本身的变化有关，例如萎缩（即神经元的丧失）和血液供应的改变。

好消息是，某些认知技能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急剧下降：

词汇和语言能力通常能保持相对完整（除了更多出现的「舌尖现象」，这多与处理速度变慢有关）。同样，视觉空间技能也可能较好地保留。这有助于判断自己与周围事物的位置，开车时尤其重要。随着年龄增长，智慧和经验的积累也能部分抵消认知缺陷，提升决策能力。

此外，你无需被动接受与衰老相关的变化。直到最近，人们还认为大脑成熟后（大约二十多岁），一切便会开始走下坡路。现在我们知道，这并不正确。

越来越多研究表明，在某些大脑结构中，人类一生都能不断产生新的神经细胞。其中之一是海马体，它对新记忆的形成至关重要，也是阿尔茨海默病早期受损的部位。促进这种增长，利用大脑的「神经可塑性」（即大脑持续适应外界需求的能力），为我们提供了重要且充满希望的机会。这意味着，你可以通过改变生活方式（我稍后会详细介绍），帮助自己即使在年老时也能保持大脑的健康和功能。

痴呆症的根源很深

痴呆症带来的功能损害远比正常衰老严重，并且会随着时间不断加重。随着相关疾病在大脑中扩散，受影响的认知能力也会逐步增多。需要说明，「痴呆症」本身并不是一个具体的诊断，而是用来描述一组认知持续恶化的症状和体征的总称。阿尔茨海默病是最常见、最广为人知的原因。此外，血管性疾病（如心脏和血管系统的疾病）也可能导致痴呆。额颞叶痴呆和路易体痴呆同样较为常见。

痴呆症的一个挑战在于，虽然它多见于老年人，但其根源却非常深远。事实上，研究发现，与阿尔茨海默病相关的一种有毒蛋白质，可能在症状出现前几十年就已在大脑中积累。同样，高血压和高胆固醇等血管问题，往往在疾病出现前的许多年就已存在。

这进一步凸显了在痴呆症症状出现前，及早干预和控制风险因素的重要性。有一点常被忽视但极为重要——痴呆症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预防，或至少能够延缓发作的。2020 年，《柳叶刀》杂志发布的一份重要报告指出，理论上，通过干预一生中可改变的风险因素，全球多达 40% 的痴呆症病例可以避免。

但知易行难——任何尝试长期坚持好习惯、避免坏习惯的人都知道，保持动力并不容易。尤其是在面对某些坏习惯时（比如高糖食物带来的快感），情况更为突出。我们对这些即时奖励的渴望，源自人类祖先在资源稀缺年代的生存本能。然而，如今我们面临的威胁已从「稀缺」转变为「过剩」。现在，我们从未如此容易获得各种对大脑有害的食物，尤其是糖、饱和脂肪和盐。这些物质的无处不在，加上我们对它们的本能渴望，构成了严峻挑战。

尽管如此，你依然可以采取措施，保护大脑免受痴呆症侵袭。这些做法还能带来即时益处，无论是提升认知能力，还是改善整体健康状况。为了保护未来的大脑健康，并优化当下的脑功能，你需要关注并应对上述问题。在本指南中，我将为你介绍具体方法。

如何提升大脑功能

有五大类干预措施，可以帮助你提升大脑功能，并降低未来患痴呆症的风险。

滋养你的大脑

大脑虽然只占体重的 2%，却消耗全身 20% 的能量。要保持大脑正常运转，不仅需要充足的营养，还要有良好的血液循环，将养分输送到大脑。

良好的血液循环依赖健康的血管。例如，动脉粥样硬化会导致血管变窄，这与胆固醇和血压密切相关。血压过高会增加中风风险，过低则可能导致大脑供血不足。因此，健康饮食对于维持正常血压和胆固醇水平非常重要。

目前，最被证实有益于大脑健康的饮食是地中海饮食及其变体——MIND 饮食（「地中海-DASH神经退行性延迟干预」的缩写，「DASH」即「防止高血压的饮食」）。有研究显示，严格遵循 MIND 饮食的人，大脑认知能力相当于比未遵循者年轻七岁。

地中海饮食和 MIND 饮食都提倡多吃以下食物，同时限制或减少下列食物：

建议多吃：

绿叶蔬菜及其他无淀粉蔬菜

香料和香草

豆类

全谷物

深海鱼（如鲑鱼、金枪鱼、沙丁鱼等）

橄榄油

家禽

坚果和种子

浆果

应减少：

各类加工食品和高糖食品

乳制品和红肉

这些饮食模式的核心，是摄入足够的抗氧化剂（有助于保护大脑）、膳食纤维、不饱和脂肪（如欧米伽- 3 脂肪酸）、B 族维生素以及适量的复合碳水化合物。

炎症是影响大脑健康的重要因素。蔬菜和香料等富含抗氧化剂的食物，可以通过中和自由基减轻炎症。自由基是呼吸、进食、运动等日常生理活动中产生的分子。空气污染、吸烟、饮酒和加工食品也会增加自由基的产生。炎症波及大脑时，会增加认知障碍和痴呆症的风险。

纤维对健康非常重要，但传统西方饮食因过度加工，常常缺乏足够的纤维。纤维还能促进肠道菌群（微生物组）的有益变化。肠道菌群失衡时，容易引发炎症。肠壁的保护性黏液层被破坏后，炎症物质更易进入血液，进而影响大脑健康。

大脑约 60% 由脂肪构成，因此不建议低脂饮食。合理的脂肪类型对神经细胞的绝缘和信息传递至关重要。问题在于，现代饮食中饱和脂肪摄入过多，主要来源于全脂乳制品和红肉。过多饱和脂肪不仅增加血管疾病和大脑健康风险，还容易导致肥胖，进一步引发炎症。应优先选择不饱和脂肪，如橄榄油和坚果中的脂肪。

大脑训练

「认知储备」指的是大脑即使因伤害或疾病（如阿尔茨海默病）受损，仍能维持正常功能的能力。认知储备越高，大脑对损伤的抵抗力越强。高教育水平和高认知要求的职业等因素有助于提升认知储备，个人也可以通过主动训练大脑来增强这一能力。

高效训练大脑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首先，新颖性和多样性很重要——要做大脑不熟悉的事情。比如，常做填字游戏的人可以尝试数独，反之亦然。学习新语言、舞蹈或乐器也是很好的选择。重复练习有助于巩固特定认知技能，因为它能强化相关的神经回路。

其次，任务要有一定复杂性。更具挑战性的任务能带来更多刺激和益处，就像健身时需要不断加大重量一样，只有不断挑战自我，才能进步。

最后，要持续提高任务难度，让大脑始终保持挑战。

很多人会问我关于 Lumosity 和 BrainHQ 等大脑训练应用的问题。虽然这些应用有趣且容易让人坚持，但目前没有确凿证据表明，通过这些应用获得的技能能迁移到其他领域。换句话说，你只会在特定游戏中变得更擅长，但这种提升未必能应用到日常生活或其他认知活动。

2013年的 ACTIVE 研究发现，或许存在一定的迁移效果，但其他研究结果并不一致，因此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此外，这类游戏的上瘾性也可能带来负面影响。我见过一些人过分追求分数，每天花费数小时练习，甚至忽略了社交等重要活动（后文还会提到）。当进步停滞时，他们容易感到压力，这对大脑健康并无益处。和许多事情一样，关键在于保持平衡。

提升记忆力有许多实用技巧。例如，把大量信息拆分成小单元，像记手机号码时分段记忆。利用押韵或歌曲也能帮助记忆。自我测试所学内容很有效，而「间隔重复」——即隔一段时间后反复复习——是提升记忆力的极佳方法。

还有一些更高级的记忆技巧，比如「记忆冠军」常用的方法，对提升记忆力非常有效。其中最著名的有挂钩记忆法（ Peg 法）和记忆宫殿法（又称地点法或 Loci 法）。这两种方法的核心，是将要记住的信息与脑海中熟悉的形象（如「挂钩」）或地点（如「记忆宫殿」中的位置）建立联系。这些方法利用了我们视觉记忆发达的特点。

联想的画面越独特、越离奇，就越容易记住，因此发挥想象力非常重要。以挂钩记忆法为例，你可以把前四个「挂钩」设为一把枪、一只鞋、一棵树和一扇门（它们与一、二、三、四押韵，方便顺序记忆）。假如你要记住购物清单上的四样东西：鱼、面包、酸奶和米饭。你可以把鱼和枪联系起来——比如想象一条巨大的鱼手持冲锋枪命令你举手，这种幽默的画面有助于记忆。再比如，把面包和鞋子结合，想象你走路时脚上绑着切片面包，让画面尽量生动、多感官。以此类推。

记忆宫殿法的原理类似，不过它借助具体的地点来帮助记忆。理想情况下，这些地点应该是你非常熟悉的，比如自己的家。如果你有 10 件物品要记，可以想象自己走进家门，将每一件物品依次「放置」在家里的不同位置。当你在脑海中再次走过这条路线时，就能准确回忆起这些串联的物品。

运用这些记忆技巧，不仅能减缓因衰老带来的记忆力下降，还能通过持续的脑力活动，让大脑保持敏锐，增强认知储备。

关注心理健康

「大脑健康」和「心理健康」看似独立，实际上密不可分。最常见的心理健康问题——抑郁和焦虑——不仅损害大脑健康，还会对情绪产生明显影响。经历这些状态时，可能会出现思维迟缓、记忆力和注意力下降、脑雾等短期影响。极端情况下，症状甚至可能与痴呆类似。

长期心理健康问题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也会带来一系列负面后果，其中许多与炎症反应有关。研究发现，这类问题存在「剂量效应」——即抑郁持续时间越长、症状越重，对认知健康的损害也越大，甚至会导致大脑结构变化。比如海马体，这一对记忆力至关重要的大脑结构，在阿尔茨海默病中会受损，长期抑郁也会导致其萎缩。好消息是，药物治疗抑郁症已被证实有助于促进海马体的生长和健康。

心理健康与认知健康密不可分，这也是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心理健康的重要原因之一。良好的生活方式对于保持心理健康至关重要，因此要优先保证充足睡眠、规律锻炼和健康饮食。

如果你发现情绪、人际关系或对未来的看法长期受到困扰，不要逃避问题。可以和信任的朋友或家人交流，也不要害怕向专业人士寻求帮助——无论是全科医生、心理咨询师、心理学家还是精神科医生。目前已有多种有效的治疗方法，包括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这些方法不仅能帮助你应对当前的问题，还能长期保护大脑健康。

社会联系的紧密程度是影响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之一。缺乏社交，尤其是因此产生的孤独感，不仅会影响大脑健康，还会增加患痴呆症的风险。其中，炎症反应可能也起到一定作用——研究表明，社会隔离和孤独会导致血液中炎症指标升高。孤独还可能引发精神和身体健康问题，这些同样会对大脑产生不良影响。因此，一些专家甚至将孤独视为一种能够改变大脑结构和功能的「疾病」。

相反，积极的社交有助于锻炼大脑，增强认知储备。与他人交流需要动用大量脑力——你要专注倾听、记住对方的话、思考如何回应，并做出恰当的社交判断。这些能力都值得不断锻炼。一项持续数十年的英国研究调查了数千名政府雇员，结果显示，30 至 50 多岁时社交更活跃的人，在研究结束时认知表现更好。60 多岁时仍保持活跃社交的人，日后患痴呆症的风险也更低。

因此，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非常重要。可以主动与朋友和家人联系，即使无法见面，也可以通过网络或电话沟通。你还可以关注社区团体，加入读书会或步行小组。即使只是带着狗在附近散步，也可能成为结识新朋友的好机会。

训练你的身体

心理健康与大脑健康密不可分，整体身体健康同样对大脑至关重要。研究表明，提升体能有助于改善大脑健康。

其中一个原因是，健康的身体意味着更好的血管，为大脑输送充足的氧气和营养。此外，锻炼还能以多种方式促进大脑健康。长期锻炼有助于减少炎症反应，并在一定程度上抵消高糖或高脂饮食带来的危害。锻炼还能帮助控制体重、改善睡眠、促进心理健康，这些都对大脑有益。

锻炼还能促进一种叫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 BDNF ）的物质生成，对大脑有保护作用。这种分子有助于大脑的生长和健康，其含量会随着锻炼增加。BDNF 也被称为大脑的「奇迹生长因子」。

目前，虽然专家们正在制定专门针对大脑健康的运动指南，但建议大家仍按现有的身体健康标准进行锻炼。建议每周至少进行 150 分钟中等强度有氧运动，或 5 分钟高强度运动。中等强度指运动时可以说话但不能唱歌。骑自行车、跑步、快走和游泳都是好选择。还建议每周至少两次阻力训练，可以使用器械或自身体重练习。

研究还发现，高强度运动对心脏和大脑尤其有益。高强度间歇训练（HIIT）是一种典型方式，即在短时间内将心肺推至极限。你也可以在跑步时加入冲刺或爬坡训练。

在讨论锻炼时，也要重视肥胖问题。肥胖会增加血管疾病风险，进而提高患痴呆症概率。同时，肥胖本身也是一种炎症性疾病，对大脑健康不利。但并非所有脂肪影响相同。腹部脂肪过多导致中心性肥胖，危害尤为严重。中心性肥胖是指内脏周围脂肪堆积，尤其需要警惕。因此，控制体重、关注腰围，并结合饮食和锻炼建议，是维护大脑健康的重要措施。

保护你的大脑

锻炼和健康的生活方式有助于大脑健康，但如果遭遇脑部损伤，这些努力可能会大打折扣。

在工作中，我见过因意外或暴力导致头部受伤的患者，这些伤害往往带来严重的认知后果。当然，我们无法做到万无一失，但仍可以采取明智的措施，降低日常生活中头部受伤的风险。

这里主要指接触性运动，如足球、美式足球和橄榄球（拳击更是如此）。研究显示，职业运动员中，这些项目的参与者认知障碍发生率更高。还有证据表明，无论是橄榄球、足球还是美式足球，退役运动员中慢性创伤性脑病（CTE）发病率高于普通人群。

CTE 似乎与 tau 蛋白的积累有关，而 tau 蛋白也是阿尔茨海默病的标志之一，因此会增加痴呆症风险。

我曾在威尔士北部的一家记忆诊所工作，见过许多患老年痴呆症的男性，他们年轻时常踢足球。那时的足球比现在重得多，尤其在威尔士，经常是湿的，重量可达数公斤。这些球员职业生涯中要用头顶球数千次。我认为，这两者之间很可能存在因果关系。

最近，格拉斯哥的研究发现，球员位置会影响痴呆症风险，这很可能与头球次数有关。例如，守门员风险较低，后卫风险最大。

虽然我并不主张禁止这些运动，但从大脑健康角度，我建议尽量避免参与头部受伤风险高的运动。如果坚持参与，佩戴头部防护装备很重要，并且应有明确的本地指导方针来应对比赛期间的脑震荡。许多人对此不以为然，但我认为头球并非足球比赛不可或缺，因此建议尽量避免，尤其是高冲击力的头球。

睡眠也是保护大脑的关键。我曾提到，良好睡眠是健康生活方式的重要部分，但它本身就值得单独关注。睡眠有助于清除大脑中的有害物质，具有保护作用。慢性失眠不仅会增加痴呆症风险，还会导致短期认知损害。作为一个长期睡眠不足的人，我会因为睡眠不足不一定导致痴呆症而感到些许安慰，但两者确实有关联。

睡眠对大脑的清除和保护作用，是通过胶淋巴系统实现的。

胶淋巴系统是一套近年来才被发现的、沿大脑血管分布的特殊管道。当你进入深度睡眠时，胶淋巴系统会变得格外活跃，其液体在脑组织中流动，帮助清除淀粉样蛋白、tau蛋白等有害物质。因此，保证充足的睡眠对于维持大脑长期健康至关重要。

当然，过度担心睡眠质量反而可能适得其反。研究表明，我们应将睡眠视为健康生活方式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不是当作影响日常生活的不便。

尝试养成规律的作息习惯，有助于放松身心；同时，避免摄入咖啡因或过量饮酒，也有助于提升睡眠质量。这些措施都属于良好的「睡眠卫生」。如果你经常睡眠不佳，建议进一步了解这一概念。

如何看待饮食与补充剂的争议

你可能听说过生酮饮食，这种方式的支持者（包括许多名人）主张多摄入饱和脂肪，减少碳水化合物，这与我之前的建议相反。目前，大量证据仍然支持适量摄入健康的碳水化合物，如全谷物、豆类和蔬菜。我的建议也是如此。当然，我会持续关注这一领域的最新进展。

酮饮食的支持者认为，我们过度依赖葡萄糖（即糖）作为能量来源，这一点我也认同。毫无疑问，摄入过多的糖确实存在健康隐患。

据估算，200 年前，美国人平均每年摄入 2 磅糖，而如今，我们每周就能摄入 3 磅！这主要是因为许多人饮食中含有大量「添加糖」，这些糖存在于蛋糕、糖果以及各种加工食品中，比如早餐麦片和调味品。

一些专家甚至将阿尔茨海默病称为「 3 型糖尿病」，强调慢性高血糖与痴呆症之间的联系。研究还发现，一旦患上痴呆症，大脑对葡萄糖的利用效率会下降，此时更适合依赖酮体——一种由脂肪转化而来的替代能量来源。总体来看，全球对糖的过度摄入正在严重危害我们的健康，也损害大脑细胞。

你可以尝试每周设定一天为「无糖日」，完成后适当奖励自己（注意奖励要健康）。无论成就大小，及时庆祝都有助于巩固好习惯。之后，可以逐步将「无糖日」增加到每周两天，依此类推。

维生素补充剂也是大脑健康领域的争议焦点之一。2019 年，全球维生素、矿物质及补充剂市场规模高达 480 亿美元，许多利益相关方都在推动人们通过服用补充剂来改善健康。

然而，目前尚无充分证据表明，对于饮食均衡且无临床缺乏的健康人来说，补充维生素和矿物质能够显著改善大脑功能，反而可能弊大于利。通过食物摄入维生素和矿物质时，往往还能获得其他具有协同作用的成分，而这些在补充剂中无法获得。甚至有观点认为，某些抗氧化剂作为补充剂服用时，可能会从抗炎变为促炎，这对大脑健康并无益处。

总的来说，除非医生另有建议，我始终主张优先通过饮食获取营养，而不是依赖补充剂。如果你确实希望补充营养品，姜黄素（提取自姜黄）可能对大脑健康有益。研究还发现，草药婆罗米（Bacopa monnieri）和银杏叶也可能带来益处。但需要注意，这些补充剂无法替代其他健康措施，同时要警惕它们的潜在副作用。

认识遗传风险

希望你已经明白，大脑健康并非命中注定、无法改变。只要践行本指南中的建议，就能显著降低大脑功能衰退的风险。最好能及早开始，但即使在晚年采取这些措施，也依然有益。

此前我主要关注可调控的风险因素，但痴呆症还有一些无法改变的风险，其中最重要的是遗传因素。许多患者在被确诊为痴呆症后，他们的成年子女常常会问自己是否也有患病风险。

如果你的一级亲属中有人在 65 岁前被诊断为痴呆症，你的遗传风险会显著增加。其中部分病例与特定基因突变有关，如早老素 1（presenilin 1）、早老素 2（presenilin 2）和淀粉样前体蛋白（APP）等。

如果你的父母一方携带这种基因突变（而另一方没有），你有 50% 的概率遗传该基因；一旦遗传，患痴呆症的风险会大大增加。不过，即使存在这样的遗传易感性，关注并改善可控因素依然十分重要。因此，我仍建议采取前述所有有助于降低可调风险的措施。

幸运的是，导致早发性痴呆症的基因突变非常罕见。对于 65 岁以后发病（占痴呆症病例95%）的患者来说，遗传因素的影响要小得多，甚至可能不如生活方式等其他因素重要。其中，主要相关基因是载脂蛋白E（APOE）。携带 APOE4 这一变异，患痴呆症的风险会升高。

目前，APOE 的具体功能尚不完全清楚，但已知它与葡萄糖和脂肪的代谢有关，这可能与痴呆症的发生有关。

此外，APOE 还可能影响人体的炎症反应，短期内具有一定保护作用，但长期来看，可能会增加晚年患痴呆症的风险。

追溯到人类祖先时期，多数人可能都携带所谓「高风险」的 APOE4 变体，因为在当时，这种基因总体上具有保护作用。

在远古时代，祖先在平原上迁徙时，感染疾病的风险远高于今天，而且没有抗生素可用。因此，APOE4 带来的强烈炎症反应在当时反而提高了生存几率。同时，由于祖先寿命普遍较短，痴呆症等长期风险在当时并不突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开智学堂”（ID：openmindclub），作者：Kailas Roberts，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