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城市的发展正处于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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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诺亚·史密斯（Noah Smith）是彭博社的观点专栏作家，他是石溪大学(Stony Brook University)的金融学助理教授。本文回顾了美国城市的发发展进程，并预测了美国城市未来的发展方向，以及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本文译自Bloomberg，作者诺亚·史密斯（Noah Smith），原文标题为U.S. Cities Are at a Crossroads。希望对您有所启发。

当我们展望未来时，经常会从技术、文化和地缘政治方面进行思考。所有这些都决定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和我们所建设的城市类型。

美国城市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美国南部和西南部城市的爆炸式增长、人口老龄化以及重新定义交通和建筑的技术，正在改变发展的优先顺序。美国人前所未有地需要问问自己：未来几十年我们将如何生活，在哪里生活？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美国的城市化进程发生了两大变化。20世纪中期，郊区扩张，人们对汽车的依赖增加，富裕居民从城市中心撤离。然后，大约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产生了一股回流城市的浪潮，尤其是高收入的知识型员工。

但这种由科技和金融等行业的聚集推动的城市复兴，通常没有足够的住房和交通建设来容纳所有的新来者。结果是房租飞涨，房东从中获利颇多，而工薪阶层的美国人被挤到城市边缘，在那里他们的通勤选择有限。

与此同时，郊区在2000年代中期一直在发展。随着远郊城市向远离市中心的方向扩展，房屋也变得更大，人们的通勤时间也相应增加。这一过程在2007年和2008年似乎达到了极限，当时房地产市场崩溃导致建筑业暴跌。

远郊地区的发展受到通勤时间的限制，而“邻避主义”[译者注：NIMBY，“Not In My Backyard”（不在我的后院）的首字母缩写，指的是你可以为没有住处的人建造房屋，但不要建在我家后院] 对新建住宅的抑制使城市核心难以承受大量人口。如今，疫情释放出一股新的力量，破坏了这种不稳定的平衡。尤其是远程工作的兴起，有望至少让一些知识型员工能够住在昂贵的市中心以外工作。

人们将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他们将如何去工作，他们将在哪里购物，他们将做什么娱乐活动？这是世界上每个国家的生活质量的基础。对美国人来说，未来的图景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1. 郊区的改造

住房可能是所有城市最重要的方面，而美国的住房建设还远远不够。有权势的房主和房东控制着地方政府，通过一大堆分区限制、停车要求和其他法律阻碍新建住宅的建设。没完没了的审查往往以环保主义为借口，扼杀了新房市场的发展。

在这种背景下，呼吁支持住房的运动在全国各地兴起。在明尼阿波利斯和俄勒冈州，这些运动赢得了第一个重大胜利——禁止将社区限制为独户住宅的分区法。现在一些加州城市也在效仿。甚至有人在谈论国家层面的行动：拜登总统的基础设施提议包括向城市发放资金，以结束禁止多户住宅的历史歧视做法。

那么，未来人口密集的美国城市会是什么样子呢？那些害怕人口密度过大的人经常想象所谓的“曼哈顿化”——如森林般高耸入云的高楼林立。不过，虽然有时候会建成高一点的楼，但绝大多数的新住房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巨大的“蜂巢”。这是因为大多数美国人并不住在人口密集的市中心。

更多的新建住宅将以“低层公寓”的建筑形式出现。在2019年的一篇文章中，我在彭博社(Bloomberg)的同事贾斯汀·福克斯(Justin Fox)解释了为什么某种类型的建筑——三到七层的块状木质建筑——在美国变得无处不在。因为它们的建造成本很低，而且非常有效地填补了分配的空间。这些住宅也方便公共住房，所以预计在郊区会看到更多这样的建筑。

我们也可以预料到，美国现有的单一家庭格局会发生更微妙的变化。复式住宅、合院、附属住宅单元、联排别墅和小型住宅大小的公寓建筑都是在保留独栋住宅总体感觉的同时，让更多的人融入现有社区的方式。这可以让人们在“对更多生活空间的自然渴望”和“在购物和上班相对便利的社区里廉价生活的需求”之间找到一种平衡。

这种所谓的“Missing Middle Housing”（“中等住房”）（译者注：指介于狭窄的单卧室公寓和伪豪宅之间的房屋类型）住房似乎不会增加多少，但如果各州允许，它可以极大地提高人口居住密度。尽管纽约市和旧金山在住房问题上的斗争备受瞩目，但大多数需要更高密度的地方是不断扩张的郊区。这些地方可以很容易地通过增加更多的“中等住房”来增加50%的密度——这在供应上是一个巨大的增加量，而相对来说，社区特征的变化不大。

最重要的是，“中等住房”比解决“邻避主义”要容易得多。愤怒的房主可能会集会反对新建大型公寓楼，但实际上他们将无力阻止新复式公寓和联排别墅的大量涌入。因此，如果没有其他原因，很明显，“中等住房”遍布的郊区将是美国的未来。

2. 如何出行？

人们如何在家庭和工作场所、购物和休闲场所之间穿梭是所有城市的另一个关键方面。尽管有许多缺点，但大多数现代美国城市都是围绕着汽车建立起来的。从政治上和实践上讲，把美国变成以火车为中心的国家都是不可能的，这将需要拆除和重建太多的现有基础设施和住房。因此，汽车和道路将继续是美国人的主要交通选择。然而，技术将推动一些重要的变化。

当每个人都在等待自动驾驶汽车到来的时候，一场微妙的革命已经到来：电动摩托车和电动自行车的到来。由于电池技术的快速进步，美国人现在有了廉价的交通工具，而不用被迫依赖自己的体力。对工人阶级来说，这可能是真正的游戏规则改变者。由于这些交通工具只需使用现有的道路和人行道，城市可以立即容纳它们。来自中国的初步证据表明，许多人可以利用小型摩托车和电动自行车取代公共汽车，减轻城市的财政压力，减少道路的磨损。

火车仍将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大多数美国城市的人口密度还不足以创造出像曼哈顿或东京那样便利、无处不在的地铁系统。一些地铁和高架列车可能会出现在市中心地区，为更大的城市密度奠定基础。但总体而言，美国地铁系统的建设将受到建设成本问题的限制。

另一种火车系统可能更有前景。通勤火车非常适合美国人在遥远的郊区和城市中心之间往返。而且，由于富裕的美国人倾向于住在郊区，所以建造这种通勤火车可能是一种政治需求。由于通勤列车可以穿过城市，并经常在市中心停站，所以它们也可以帮助城市居民从城市的一端到达另一端。

随着郊区“中等住房”的增加，人口变得密集起来，高速公路上交通的压力增大，这让更多的人想要乘坐火车，通勤铁路将变得更加重要。但首先，美国通勤列车需要一些改进。由于通勤火车将不仅仅承载高峰时段的工作人员，因此在一天中，火车将需要运行得更频繁、更有规律。而且它们必须有更多的快线，这样本地线路就可以在许多社区和城镇免费停靠，而不会给那些需要走得更远更快的人带来不便。

3. 把这些结合起来

未来城市主义的最后一个组成部分是零售店。密集的郊区自然会鼓励更多的购物街和其他可步行的零售区域的建设，实现新城市主义运动的梦想。就像在日本一样，火车站可以成为社区零售的支柱。为了适应这种混合用途的模式，美国的“分区法”规将不得不改变。

把所有这些因素放在一起，美国城市的未来开始浮现。想象一下，郊区看起来和今天差不多，但混合了复式公寓、合院式公寓和联排别墅。人行道上会有更多的人骑着电动车，对很多人来说，步行或骑行距离内会有漂亮的小购物街区。附近的通勤铁路站可以将郊区居民迅速送往城市，或者他们可以乘坐慢车去看朋友或去附近的城镇购物。这样的城市将在生活空间、通勤便利、购物地点和工作地点之间实现更好的平衡，比美国目前杂乱无章的城市要好得多。

这种开发模式最好的一点是，它的大部分可以有组织地出现。如果各州将更多的“中等住房”合法化，那么更多的“中等住房”就会被建造。这将刺激更多的当地购物街的创建。政府的规划对于建设和运营改善后的铁路线，以及允许在关键地区进行零售活动是必要的。这只是一个适度的计划，所以不是没有希望。

当然，我们仍将在同样的城市困境中挣扎。随着安全与改革之间不可避免的紧张关系，关于治安的争论将永远笼罩着美国城市。推动警察更负责任的努力也将继续取得进展，但滥用职权和由此引发的争议永远不会完全消失。政治斗争也不会消失。邻避主义者可能很难阻挡“中等住房”，但他们很有能力阻止火车将他们自己的社区和低收入的社区连接起来。各州将不得不努力建设足够的火车站。在美国想出如何使其与其他国家保持一致之前，建筑成本仍将是一个问题。

然而，对于我们正在扩张的城市来说，在向更密集、更适合步行和更方便的发展模式过渡的过程中，我们遇到的障碍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通过一些适度的调整，美国的城市化可能会让世界其他地方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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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Jane